林邑川近来的日子像被竹篾细细编过,经纬交错间透着股稳当的烟火气。
每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帮父亲把竹筐搬上板车时,总要和巷口卖油茶的周伯比画两下手势 —— 那是他们用竹篾编的 “暗语”,代代相传。
比如筐沿朝左斜三分是 “今日有雨,路上湿滑”,向右摆个圆润的弧度则是 “隔壁王婶要赊账,记得记账”,周伯总用油茶勺在铜锅里敲出 “当当” 声回应,清脆的声响混着油茶的香气飘满街巷。
有次他故意把竹蜻蜓藏在袖里,趁路过的小丫头不注意,用炼体劲力悄悄催动,竹蜻蜓 “扑棱棱” 振着翅膀飞进丫头鬓角,缠着的红绸带在晨光里晃成小尾巴。
小姑娘又惊又喜,追着板车跑了半条街,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最后父亲不得不停下车,从板车里抽出个新编的蝴蝶发簪,簪头的蝶翅用细篾编成,薄如蝉翼,才算哄得小姑娘蹦蹦跳跳回了家。
午后摆摊时,日头正盛,他常蹲在摊位前用碎篾条编小动物 —— 会转圈的竹陀螺、振翅欲飞的竹蝉、一拉弦就蹦跳的竹青蛙,惹得一群孩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孩子们的小手扒着摊位边缘,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叽叽喳喳地喊着 “川哥,给我编个老虎”“我要兔子”。
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总爱趴在他肩头 “偷师”,小手跟着他的动作比划,结果有天自己编出个歪歪扭扭的竹青蛙,虽然腿歪了一只,却能勉强蹦跳,兴奋得举着它逢人就说:“川哥教我的!看它会跳呢!”
林邑川听了只是笑,趁那孩子不注意,偷偷往他兜里塞了把蜜枣,甜香混着竹屑的清香,成了孩童最开心的秘密。
收摊后他陪父亲去铁匠铺换篾刀,路上总要绕到糖画摊前。
糖画老师傅用铜勺舀着融化的糖稀,在青石板上画出竹节、枫叶的形状,糖丝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有回实在忍不住,林邑川悄悄运起炼体十重的劲力,隔空 “帮” 老师傅勾出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连花蕊都清晰可见。
惊得老人直拍大腿,对着围观的人说:“今儿祖师爷显灵了!这手艺我可没练到这份上!”
林邑川在一旁憋着笑,拉着父亲快步离开,身后还传来老人啧啧称奇的声音。
半个月下来,他的竹器摊成了集市上的 “活招牌”。
连西街绣坊的姑娘们都慕名来买他编的 “花样子”—— 其实是用细竹篾压出的花瓣纹路,衬着素绢绣出来格外生动。
姑娘们挑着竹篾时的轻笑、讨价还价时的软语,混着竹器碰撞的清响,成了集市午后最悦耳的调子。
林邑川只管低头编筐,指尖翻飞间,竹篾听话地成形,偶尔抬头对姑娘们笑一笑,惹得她们脸颊微红,匆匆付了钱便提着竹篾快步离开。
夜里收工后,他会坐在院心教邻家小妹编草蚱蜢。
月光透过槐叶洒在竹篾上,映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倒比密室里枯燥的修炼更让他觉得踏实。
小姑娘的小手笨拙地捏着篾条,总把蚱蜢的腿编得长短不一,林邑川耐心地握着她的手示范,掌心的金缕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却只当是普通的手纹。
“川哥,你编的蚱蜢会跳吗?” 小姑娘仰着脸问,眼里满是期待。
林邑川笑着点头,运起微劲轻轻一弹,草蚱蜢果然 “蹦” 地跳了起来,惹得小姑娘欢呼雀跃,清脆的笑声惊得院角的蟋蟀都停了声。
至于炼体十重的事儿,早被他藏进了编筐时的指缝间,化作了市井里的欢声笑语,和竹器碰撞时发出的清响。
“聚贤书局” 的门脸儿藏在西街拐角,毫不起眼。
桐油刷过的门楣上挂着块老旧的楠木匾,“书” 字的最后一竖被虫蛀得缺了口,远远看去倒像根竹篾斜斜插在匾上,透着股古朴的味道。
林邑川掀开门帘时,一股混合着霉味与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 这是旧书特有的味道,比新书的油墨香更耐人寻味。
堂屋中央的榆木书案上摆着些新刻的话本,边角还带着松木刨花的清香,封面上画着侠客仗剑的图样,引得不少路人驻足。
但他连看都没看,径直往二楼的古书架去了,那里才藏着他要找的宝贝。
木楼梯踩上去 “吱呀” 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扶手上结着蛛网,却在拐角处摆着个青瓷水盂,里面浮着片晒干的荷叶 —— 这是书局老板的 “驱虫妙法”,据说荷叶的清香能让书虫退避三舍。
林邑川闻着那股子淡香,想起自家竹器里塞的艾草包,都是寻常物件里藏着的生活智慧。
二楼靠窗的位置斜斜支着个枣木书架,书页泛黄的典籍层层叠叠,堆得几乎要顶住天花板。
最上层摆着些用麻绳捆扎的残卷,封皮上的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却有本《山居杂记》的角上系着红绳,像是被人翻看过多次,红绳都有些褪色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