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那句“谁想来尝尝下一道主菜”,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没有激起浪花,反而让整片死水都凝固了。
山风依旧在呼啸,天际的假龙虚影依旧在盘旋,可那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贪婪“目光”,却齐齐收敛了三分,多了一丝凝重与忌惮。
葛从安的“幽冥引”视野里,原本沸腾如油锅的气机网络,此刻竟诡异地安静下来。那些先前还张牙舞爪的“鲨鱼”,此刻全都变成了潜伏在深海的巨兽,只是远远地围着,用冰冷的眼睛审视着这块带毒的饵。
死了。
就这么死了。
一个魔道宿老,一个散修高人,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就成了别人大阵的“养料”。这种死法,比被千刀万剐更让人心寒。
因为它不讲道理,不讲修为高低,只讲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规矩”。
“他……他们为什么不来了?”葛从安的声音干涩,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诡异的寂静逼疯了。
“怕了呗。”李闲耸了耸肩,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像去饭馆吃饭,看到前一桌的客人吃完直接被老板拖进后厨做成了包子,后面排队的,总得掂量掂量自己是肉馅结实,还是老板的刀快。”
葛从安听得眼皮狂跳,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可……可他们要是一直不来,我们岂不是……”岂不是白费功夫,还要一直维持这消耗巨大的阵法?
“放心,会来的。”李闲的目光扫过远方,嘴角勾起一抹看透人心的弧度,“贪婪,是这世上最好的驱动力。他们现在不动,不是不想吃,而是在研究‘菜单’。”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葛从安摇了摇:“老葛,你以为我这‘乾坤借运局’,是个杀猪盘?”
葛从安没敢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难道不是吗?
“错!”李闲一拍大腿,“我这是正经生意,讲的是因果循环,公平交易!刚才那俩,为什么死得那么快?因为他们犯了本店第一天条:霸王餐!”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借着阵法的气机波动,清晰地传向四面八方。
“诸位,我这‘天策饭馆’今日开张,只做一道菜,名为‘龙运造化’。想吃,可以。但得按我的规矩来。”
“第一,心怀恶意,强取豪夺者,视为‘食客’主动与本店签订‘生死契’。本店将自动从其命数中,抽取等价的气运、修为、神魂,作为餐费。刚才那两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二,本店不接受单点,只做‘拍卖’。价高者得。什么是价?诸位的修为、法宝、天材地宝、功法秘籍,乃至你们欠下的因果,许下的承诺,都可以拿来竞价。”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闲顿了顿,笑容变得玩味,“本店欢迎试吃。但试吃,也是有成本的。任何试图用旁门左道,攻击、破解、绕过本阵法的行为,都将视为对本店‘服务’的体验。体验完毕,自动结算‘体验费’。”
他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狂妄,嚣张,却又偏偏透着一股令人不得不信的诡异逻辑。
远处的窥探者们,一片哗然。
这小子,不仅设了陷阱,还公然把陷阱的规则念了出来!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自信?
就在这时,东边百里外,那座深山古刹中,一股枯败的佛门气息,缓缓升腾。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的佛号,仿佛跨越了空间,直接在金脊山的上空响起。
伴随着佛号,一道柔和的金光,如初升的朝阳,破开阴沉的乌云,洒落下来。
那金光并不炽烈,反而带着一股安详、平和、普度众生的慈悲之意。它照在焦黑的土地上,竟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被净化消融。它照在那些由怨念凝聚的“怨龙钉”上,钉上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似乎也平和了许多。
“是‘大悲寺’的了尘老禅师!”葛从安脸色一变,“传闻他坐枯禅两百年,一身‘大悲普渡咒’,能净化世间一切怨憎,超度无尽亡魂!他想从根子上破了你的阵!”
这老和尚,果然狡猾!
他不直接攻击,也不表露杀意,而是用佛法来“超度”你阵法里的怨念和煞气。
这就像李闲说好了不准抢,他便说:“我不抢,我只是看你家太脏,帮你打扫打扫卫生。”
一旦阵法的根基——那些怨念与煞气被净化,整个“乾坤借运局”不攻自破!
“打扫卫生?”李闲听了葛从安的解释,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好啊,请保洁不要钱,这等好事哪里找!”
他非但不阻止,反而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
那片慈悲的金光,越来越盛。
无数细小的金色梵文在光中沉浮,吟唱着超度的经文,如同一场金色的雨,洗涤着整座金脊山。
山巅之上,盘膝而坐的萧倾歌,眉头微蹙,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外来的净化之力。
王复和他的卫队更是如临大敌,阵法中的血煞之气与那佛光一接触,便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冰雪遇上了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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