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从安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的咯咯声,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的老鸦。
他那双刚刚被“幽冥引”打开的眼睛,正承受着此生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
在他的视野里,金脊山不再是一座山,而是一块放在烧红铁板上的鲜肉。
四面八方,一道道或明或暗、或隐晦或张扬的“视线”,如同一条条饥饿的鲨鱼,被血腥味吸引而来,死死地钉在这块肉上。
东边,那股枯败的佛门气息最为靠近,像是一株行将就木的菩提树,每一片枯叶都写满了对“生机”的贪婪。
南边,城主府那股霸道的气焰最为直接,毫不掩饰,如同一头觊觎着邻居地盘的猛虎,随时准备扑过来撕咬。
西边沼泽里的妖异之气,则像一条潜伏在泥水中的毒蛇,冰冷的信子在空气中吞吐,等待着最致命的一击。
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更驳杂的气息在窥探,在骚动。
整个金脊山,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漩,而他们这群人,就站在漩涡的最中心。
疯了……你把他们都引来了……”葛从安嘴唇发白,他死死盯着山下的方向,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音,“我能‘看’到,他们的气运光柱,任何一根都比王护卫要粗壮数倍!尤其是东边那个,气运几乎凝成华盖!这……这怎么斗?他们会把我们连皮带骨都吞下去!”
“吞下去?”李闲闻言,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老葛,你这话说得就不专业了。”
他拍了拍葛从安的肩膀,像个热情的老板在给新员工培训。
“咱们是开饭馆的,不是开善堂的。客人来了,当然是要吃饭的。可谁是饭,谁是吃饭的人,这规矩,得由咱们厨房说了算。”
李闲转过身,面对着山下空旷的废墟,深吸一口气,脸上是病态的亢奋。
“王复!”
“在!”
“让兄弟们把‘百鬼夜行阵’收缩,护住董事长周围三十丈,别让苍蝇蚊子打扰了董事长‘审案’。”李闲头也不回地命令道,“记住,咱们是保安,不是打手。有人硬闯,拦住就行,别主动出手,免得影响咱们的‘合法性’。”
王复不懂什么合法性,但他懂命令。他低喝一声,上百名卫士立刻变换阵型,那张由血煞之气构成的无形大网,瞬间从笼罩整个山头,收缩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暗红色护罩,将盘膝而坐的萧倾歌牢牢护在中心。
做完这一切,李闲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葛从安说道:“老葛,你也别闲着。用你的‘幽冥引’,给我当‘迎宾’。客人们的实力、路数、大概的‘口味’,都给我分析清楚了。咱们得做好客户画像,才能提供定制化服务嘛。”
葛从安已经彻底麻木了。
迎宾?客户画像?这小子是真疯了。
他认命般地闭上眼,再次催动那诡异的印诀,将心神沉入那张由无数气机交织成的大网中。
就在这时,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脱离了远处观望的大部队,如两支离弦之箭,一左一右,朝着金脊山疾射而来!
“来了!”葛从安猛地睁眼,声音紧张,“一东一西!东边的好快的速度,气息阴邪,是魔道妖人!西边的……气息驳杂,像是某个散修,贪念最重!”
“抢着投胎的来了。”李闲轻描淡写地评价了一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山下的方向。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山脚下。
左边那人,一身黑袍,身形佝偻,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看不清面容。他脚下踩着一团翻滚的黑气,所过之处,连焦土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霜。
右边那人,则是个面容精悍的中年道人,背着一柄古朴长剑,脚踏一柄拂尘,看似仙风道骨,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贪婪光芒,却比那魔道妖人还要炽烈几分。
两人在山脚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杀意,但谁也没有先动手。他们的目光,都被山巅那条由气运和雷霆组成的巨龙虚影,彻底吸引了。
“龙脉!活的龙脉!”那中年道人呼吸急促,眼中爆发出狂热,“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等神物,合该为我所得!”
他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清风,顺着山道向上急掠。
“嘿嘿嘿……正道伪君子,倒是比我这邪魔还心急。”黑袍人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脚下黑气一卷,如一道黑色闪电,从另一侧峭壁攀援而上,速度竟丝毫不比那道人慢。
两人一前一后,转瞬间便冲上了半山腰,距离山顶的李闲等人,不过数百丈之遥。
他们看到了阵法中心的萧倾歌,也看到了护卫在她周围,那层散发着浓郁血煞之气的军阵。
“一群凡俗武夫,也敢在此布阵?”中年道人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猛地一甩手中拂尘,三千银丝瞬间暴涨,化作一张巨大的丝网,朝着王复等人当头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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