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带着曲红,穿行在茶马道城西市喧嚣的街道上。
两人一路走去,看起来与普通行人没有什么区别,最终不着痕迹的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
他们停在一间门面看起来颇为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赌坊前。
银钩赌档。
门口悬挂的幡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这赌档看起来不大,但内蕴乾坤。
茶马道城里的赌档大多都是如此。
除非是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否则赌档这种地方,还是很难上的了台面。
曲红低声道:“七当家,就是这里了。”
“四当家据说昨日便从安宁县那边过来了,他在那边恐怕有些眼线,连信出事的风声,未必能瞒得过他。”
陆沉脸上覆着连信的面皮,眼神阴鸷。
他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仿佛胸有成竹:“慌什么?本当家自有分寸。”
两人由赌坊侧面的一个小门进入。
穿过人声鼎沸的前堂,一名眼神精悍的伙计默不作声地引着他们来到后院。
后院与前堂的喧嚣截然不同,显得格外安静。
院子不大,青石板铺地,角落里堆着些杂物,正面是一间门窗紧闭的大厅。
推开厅门,光线稍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烟草气息。
只见大厅主位上,坐着一人。
此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阴柔之气。
他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锦袍,袍袖和衣摆处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
十指修长,正轻轻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
身后肃立着四名黑衣劲装的汉子。
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凝。
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好手。
此人正是平岗寨三当家,“黑衣郎君”夜枭!
“老七!你可算来了!让三哥我好等!”
夜枭见到陆沉,脸上顿时露出热情的笑容。
他站起身,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张开双臂作势要拥抱。
陆沉也挤出笑容,上前与之虚抱了一下。
在靠近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夜枭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梳子,在他脸上,脖颈,耳根等不易伪装的细节处飞快地扫过,带着审视与探究。
所幸,曲红的易容术确实堪称绝艺。
面皮与肌肤贴合得天衣无缝。
连最细微的纹理和肤色变化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并未让夜枭看出任何破绽。
拥抱过后,夜枭拉着陆沉的手臂,语气依旧热络,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
“老七啊,你四哥比你早一步过来,他跟我说的消息,可不太妙啊!”
“他说你在安宁县那边栽了个大跟头?有没有这回事啊?”
陆沉心中凛然,知道考验来了。
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愤懑与一丝后怕。
遂即用力一拍大腿,怒气冲冲地道:“三哥明鉴!确有此事!他娘的,真是晦气!”
“小弟我本来想着乔装成长朔军镇那帮狗官,替他们把生辰纲押运过来,正好把茶马道这边的钉子拔了,把那批真货钓出来!”
“结果没想到,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让安宁县巡山司一个姓陆的小都头给识破了!”
“哦?”
夜枭眉毛一挑,看似随意地追问,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竟有此事?”
“那老七你又是如何安然无恙度过此劫,还顺利来到这里的?”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紧紧锁定着陆沉的眼睛。
陆沉脸上做出心有余悸又带着狠厉的表情,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幸亏曲红反应快,她察觉到可能漏了底细!”
“我当时就将计就计,假意不知,留他们在驿站吃饭歇息,暗中让曲红在酒水里下了‘千日醉’,把那帮巡山司的鹰爪孙,连同那个姓陆的小子,统统都给迷倒了,然后……”
他眼中凶光毕露,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咬牙切齿道:“我亲自动手,挨个把他们剁了脑袋,这才干净利落,没走漏半点风声!”
他这番表演,连一旁的曲红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亲眼见证了那血腥场面一般。
“哦?可你四哥好像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夜枭拍拍手,屏风后便传来一声粗野的嗤笑!
“哼!放你娘的狗臭屁!”
只见一个铁塔般的身影转了出来。
此人身材极其魁梧,比陆沉还要高出一头,穿着一件敞怀的虎皮坎肩,露出肌肉虬结,布满伤疤的古铜色胸膛。
腰间别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柄开山斧。
他满脸横肉,豹头环眼,正是四当家“开山斧”石镇岳!
石镇岳指着陆沉,声如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休想在这里糊弄老子!”
“你压根就不是老七!真正的老七,恐怕早就死在安宁县,遭遇不测了!”
“曲红这个婊子肯定已经反水,把官兵引来了!你不是巡山司的鹰犬,就是六扇门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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