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铁壁城的城头却亮如白昼,火把插满城墙垛口,将士兵们忙碌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李一凡正蹲在城墙上,用木炭在城砖上画着防御标记,沈岩拿着箭囊蹲在他身边,低声道:“凡哥,北门的床弩都按你说的调整了角度,能覆盖到城外五十步,就是箭簇不够,刚才清点只剩一千八百支破煞箭了。”
“我去跟秦将军要。”李一凡擦了擦手上的炭灰,抬头看向城下——工匠们正顶着寒风修补城门,白天被蛮族撞出的小坑已经填上,外层裹了三层铁板,用铜钉固定得死死的;城墙下,萧战带着刀盾手在挖壕沟,壕沟里插满削尖的木刺,上面涂着从沼泽里采的毒藤汁,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远处的空地上,苏牧辰正带着士兵布置迷踪阵的阵旗,淡灰色的光幕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能模糊蛮族的视线。
“凡哥,司马姑娘来了!”城楼下传来士兵的喊声,李一凡探头望去,司马静提着药箱快步走来,头发上还沾着几片雪花——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粒,落在城墙上瞬间化成水,让城砖变得湿滑。“刚给冷轩换了药,他的右臂能轻微活动了。”司马静递过一个温热的包裹,“里面是刚蒸好的馒头,夹了酱肉,你和弟兄们垫垫肚子。”
李一凡刚接过包裹,就听到城门下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脆响。“是王都尉的亲兵!”沈岩眼神一凝,握紧了手里的弓箭——王承业自从议事厅被秦烈怼回去后,就没再露面,此刻带着亲兵过来,绝没好事。李一凡站起身,将包裹递给身边的士兵,沉声道:“别慌,看他要干什么。”
王承业穿着一身崭新的锦甲,手里把玩着暖炉,慢悠悠地走上城头,身后跟着四个挎着弯刀的亲兵,脸上带着倨傲的神色。他扫了一眼忙碌的士兵,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李都尉倒是会使唤人,这么晚了还让弟兄们干活,就不怕冻出病来?”
“蛮族随时可能攻城,多准备一分,弟兄们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李一凡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客套——他知道王承业来者不善,没必要跟他虚与委蛇。萧战从城下爬上来,手里还拿着半根木刺,粗声粗气地问道:“王都尉大晚上来北门,不是为了跟俺们聊天气吧?有屁快放!”
“放肆!”王承业的亲兵厉声呵斥,就要上前,被王承业抬手拦住。他走到李一凡身边,目光落在城墙上的防御标记上,假惺惺地赞道:“李都尉果然是少年英雄,防御布置得井井有条,难怪秦将军对你赞不绝口。不过呢……我刚才巡查了一圈,发现北门有个地方的防务还不够稳妥,需要得力的人手坐镇。”
李一凡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王都尉指的是哪里?”王承业从亲兵手里拿过一卷羊皮地图,展开铺在城墙上,手指点在地图东北角的位置:“就是这里——‘锋矢角’。你们看,这地方比其他城墙突出三丈,像支箭尖对着蛮族大营,是北门的制高点,能清楚看到蛮族的动向。但正因为突出,也最容易受攻击,之前安排的小队实力太弱,我实在不放心。”
苏牧辰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他精通阵法,一眼就看出“锋矢角”的致命缺陷:突出的城墙比其他地方薄三尺,而且四周没有任何掩体,一旦蛮族发起攻击,这里会同时受到正面和两侧的夹击,投石机的石头能轻易砸到城墙上,骑兵还能从两侧的洼地迂回,包抄城墙顶部的守军。“王都尉,‘锋矢角’去年被蛮族轰塌过一次,还没完全修好,而且地形太险,不适合布置防御!”苏牧辰急声道。
“正因为险,才需要能者多劳啊!”王承业拍了拍李一凡的肩膀,语气“诚恳”,“李都尉,你上次毁了蛮族祭坛,战力超群,你的都尉队又是咱们铁壁城的精锐,除了你,谁能守住这么重要的位置?我已经跟监军大人请示过了,决定‘提拔’你为‘锋矢角’防务总管,你的都尉队全部调过去,全权负责那里的防御。这可是天大的器重,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这话一出,城头的士兵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神里满是惊愕。萧战一把揪住王承业的衣领,怒吼道:“器重个屁!你明明是想让俺们去送死!‘锋矢角’是什么地方?去年守那里的三百弟兄没一个活下来!你这是借刀杀人!”沈岩也皱着眉,拉了拉萧战的胳膊,低声道:“别冲动,他有监军的命令。”
王承业被萧战揪得衣领变形,却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份盖着监军大印的军令,在萧战眼前晃了晃:“萧战,休得胡言!这是军令!违抗军令是什么罪名,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这是给李都尉立功的机会,‘锋矢角’是北门的关键,守住了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论功行赏,李都尉至少能升一级!”
李一凡一把拉开萧战,眼神冰冷地看着王承业——他早就猜到王承业会报复,却没想到这么狠,居然把他们推到“锋矢角”这个绝地。去年守“锋矢角”的是个开元五层的校尉,带着三百精锐,结果蛮族一轮投石机攻击就砸塌了半边城墙,剩下的人全被骑兵包围,没一个逃回来。王承业说“提拔”,实则是要让他的都尉队全军覆没,到时候就算秦烈想保他,也没理由——毕竟是“为国捐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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