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旬和苏晚晴坐着那辆破旧的吉普车,来到了滨海化纤总厂的大门口。
与红旗厂的破败不同,化纤总厂作为市里的利税大户,厂区整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与化学制剂混合的特殊气味。
高大的厂房墙壁上,还刷着红色的标语——“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线”,厂区内人来人往,一派繁忙景象。
高建社的办公室里。
这位技术出身的厂长,亲自给林旬和苏晚晴泡了茶。
“林总,苏总,稀客啊。”高建社笑着说,“上次一别,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他显然已经听说了市建委鉴定会的事情。
“高厂长过奖了,都是被逼出来的。”林旬开门见山,“今天来,是想跟高厂长谈一笔生意。”
“哦?”高建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苏晚晴递上了一份文件,不是合同,而是一份技术需求说明。
“高厂长,我们蓝图公司研发的新型路面材料,需要一种特殊的纤维稳定剂。”苏晚晴解释道,“它的主要成分,是涤纶和腈纶的混合短纤。”
高建社接过文件,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
文件上详细列明了对纤维的长度、旦数、强度、耐热性等一系列技术参数。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林总,你这个要求……有点古怪啊。”高建社放下文件。
“你要的这个东西,不是标准的纺织用纤维,它对长度的均一性要求不高,但对强度和耐热性要求却很苛刻,这根本不是我们现有生产线能出来的产品。”
“所以我们才来找您。”林旬接话道,“我们知道,这对化纤厂来说,意味着要调整生产工艺,甚至改造设备,但我们相信,这笔生意,对化纤厂来说,绝对划算。”
“划算?”高建社笑了,“林总,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国营大厂的运作模式,为了一种非标产品,去改造一条价值几百万的生产线,这个风险,谁来承担?董事会和上级主管单位,都不会批准的。”
“如果,这个产品,不止我们一家需要呢?”林旬不紧不慢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高建社一愣:“什么意思?”
“高厂长,我们的**A技术,已经被市建委列入了滨海大道项目的推荐技术规范。”林旬看着他的眼睛。
“这意味着,所有想竞标这个项目的公司,都必须使用这种材料,滨海大道只是开始,未来,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的公路建设,都可能采用这个新标准。”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而这种材料的核心,就是这种纤维稳定剂,谁掌握了它的生产,谁就掌握了未来几十年道路建材领域的一个金矿。这个市场,有多大,您比我清楚。”
高建社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是一个技术狂人,更是一个有远见的企业家。
林旬描绘的这幅蓝图,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理智告诉他,风险依然巨大。
“林总,你画的饼很大,但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个技术推广不顺利呢?我们改造生产线的钱,不就打了水漂?”
“我们蓝图公司,可以预付一部分技术开发和设备改造的费用。”苏晚晴适时开口。
“并且,我们可以签订一份长期的、具有约束力的包销合同。,第一批,我们就要能满足滨海大道三公里路面需求的全部用量。”
这个条件,让高建社有些心动。
但他依然在犹豫。
林旬看出了他的顾虑,决定再加一把火。
“高厂长,我听说,厂里最近从德国引进的那条新的涤纶生产线,调试得不太顺利?尤其是高速卷绕部分,断头率一直降不下来,请来的专家也束手无策?”
高建社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化纤厂的核心机密,也是他最近最头疼的问题。
这条生产线是他力主引进的,花了大价钱,如果不能正常投产,他在厂里的威信将受到巨大打击。
“你怎么知道?”他警惕地看着林旬。
“我不仅知道,或许,我还有办法解决。”林旬的语气很平静。
“你?”高建社的眼神里有些狐疑。
那可是德国最先进的设备,厂里组织了最强的技术力量,研究了几个月都毫无头绪。
苏晚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林旬哪里来的底气,敢在陌生的技术领域夸下海口,但望着他平静而坚毅的侧脸,她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选择无条件地相信。
“高厂长,我们可以打个赌。”林旬站起身,“您带我去现场看看,如果我能在一个小时内,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那么,我们的纤维生产线,您就开,如果我找不出来,我们立刻走人,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高建社盯着林旬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里,有一种让他无法拒绝的自信。
“好!”他猛地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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