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的阴冷气息仿佛凝固了。三粒干瘪的蜱虫躺在白绢上,如同三只来自地狱的眼睛,无声地嘲笑着所谓的“猝死”与“病逝”。诸葛卿周身散发的寒意比义庄的陈腐之气更甚。
“王仵作,”诸葛卿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冰冷而清晰,“你验尸多年,可曾见过此等情形?耳道深处藏匿毒虫?”
王仵作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噗通跪倒:“回……回大人!小人……小人从未见过!也从未听闻!这……这绝非寻常蜱虫!寻常蜱虫怎会钻入耳道深处,还携带这等奇毒?小人当年验看范大人和李大人时……也……也绝未想到要细细探查耳道深处啊!”他磕头如捣蒜,生怕被牵连。
诸葛卿的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王仵作,落回那三粒虫尸上。芳菲雨已用特制的油纸将它们分别小心包裹收好。“雨娘,此毒……依你看,有何特性?如何施放?”
芳菲雨秀眉紧蹙,沉吟道:“此毒残留呈暗红结晶,引发症状酷似心疾(面青紫、指甲绀),致死隐蔽。能附着于蜱虫体内,且需蜱虫钻入耳道深处释放……绝非寻常毒物!需特定手法培育毒虫,并精准操控其钻入耳道。施毒者,必是精于毒理、擅驭毒虫,且能极其接近目标之人!范围……极窄!”
“极其接近目标……”诸葛卿眼神锐利如刀,“两位县令生前,何人能频繁接近,甚至有机会接触其耳部?”
“医者!”芳菲雨与诸葛卿几乎同时说出!
诸葛卿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瘫软在地的赵德全:“赵德全!范大人与李大人生前,由何人诊治?尤其是……他们‘病发’前后!”
赵德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是‘回春堂’的柳……柳神医!柳青源!范大人和李大人平日有小恙,都是请他!范大人‘猝死’前几日,也说头疼不适,请柳神医看过!李大人当年也是!”
“柳青源?”诸葛卿迅速在脑中检索这个名字。临安名医,有“妙手回春”之称,在本地声望极高,甚至周边州县都有人慕名而来。一个医术高超、备受尊敬的神医,会是隐藏最深的毒手?
“钱友谅!孙彪!”诸葛卿厉声点名。
“下……下官在!” “卑……卑职在!”两人面如土色。
“你们与柳青源可有来往?他与黑虎堂张魁,是何关系?”
钱友谅抖如筛糠:“回大人……柳……柳神医清高,与……与我等并无深交。至于张魁……似乎……似乎柳神医曾为其母治过病,张魁对柳神医颇为……颇为敬重礼遇……”他不敢再说下去。
孙彪也连忙点头:“是……是!张堂主对柳神医很是客气!还……还吩咐过手下,不得在回春堂附近生事!”
线索瞬间串联!一个医术通神、能轻易接近县令、且与地方黑恶势力头目关系匪浅的“神医”!他的动机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赵德全等人的贪腐提供掩护?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石磊!荆影!”诸葛卿命令如铁。
“在!”
“石磊,持我令牌,率两名亲卫,即刻包围回春堂!封锁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荆影!你轻功最好,立刻潜入回春堂,搜查柳青源的诊室、药房、卧房!重点查找与毒虫、特殊药材、以及可能藏匿证据的暗格密室!注意安全,此人极擅用毒!”
“其余亲卫,随本官押解赵德全、钱友谅、孙彪,即刻返回县衙!升堂!”
“大人!冤枉啊!下官与柳青源绝无合谋毒害……”赵德全还想狡辩。
“闭嘴!”诸葛卿厉声打断,“尔等贪赃枉法、戕害范大人之罪,证据确凿!待本官料理了这毒虫案,再来与尔等清算!押走!”
一行人风驰电掣返回县衙。公堂之上,气氛肃杀。赵德全、钱友谅、孙彪被按跪在地,面无人色。诸葛卿端坐堂上,不怒自威,静待回春堂的消息。
不到半个时辰,荆影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堂下,手中捧着一个用布包着的木盒和一个药瓶。
“禀大人!柳青源不在回春堂!其药童言其两日前便说外出采药,归期不定!属下在其卧房书架后的暗格中搜得此物!”
荆影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数十只被特制药水浸泡、处于休眠状态的活蜱虫!虫体比义庄发现的更大,口器泛着诡异的幽蓝光泽!旁边的药瓶上贴着标签:“引魂香”。
芳菲雨上前,小心地打开药瓶,轻轻一嗅,脸色骤变:“卿哥!是极其强烈的信息素!专门用于吸引和操控特定虫类!此物配合特殊手法,足以让这些毒蜱精准钻入目标耳道!”
铁证如山!
“好一个妙手回春!好一个悬壶济世!”诸葛卿怒极反笑,“分明是豢养毒物、戕害命官的蛇蝎毒医!传令!画影图形,全城乃至周边州县通缉柳青源!凡提供线索者,重赏!窝藏者,同罪论处!”
他目光扫过堂下抖成一团的赵德全等人,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赵德全、钱友谅、孙彪!尔等勾结黑虎堂张魁,贪墨库银,私增捐税,草菅人命,更涉嫌谋害朝廷命官范明堂!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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