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蕊蕊的量子投影崩解后留下的星图烙印尚未在视网膜上完全消退,通往第七十一产道真正核心的路径,已在沸腾的逆熵海上显露其狰狞本质。
这不是一条路,而是一道横贯在液态数学地狱之上的狂暴量子漩涡。空间本身在这里被无形的巨手反复揉捏、撕裂、再以亵渎的方式粗暴缝合,形成了这片吞噬一切的湍流。
漩涡的中心并非虚无,而是翻滚着污浊如亿万桶废弃机油般粘稠的液态数学物质。曾经代表绝对秩序的璀璨金色早已被污染、扭曲,化为令人作呕的暗沉色调。漩涡之中,无数巨大的、镌刻着圣歌文字的青铜丰碑碎片如同破碎的墓碑,在污浊的浪潮中沉浮、碰撞,发出沉闷的金属哀鸣。
冻结的、内部冰封着文明残影的记忆雪块,如同肮脏的浮冰四处漂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漩涡恐怖压力强行压缩成液态的、闪烁着幽绿磷光的时间片段!
它们如同亿万只被凝固在琥珀中的垂死昆虫,挣扎着投射出混乱而模糊的光影残片:二十年前基因诊所无菌走廊刺眼的冷光灯下,幼小的陈蕊蕊递出蛇形戒指的瞬间;燃烧的太平洋战场上,波斯菊根系巨舰在牧者光束雨中解体的烈焰;巨大产钳撕裂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将其压榨成粘稠基因汤的恐怖景象…这些来自不同时空的碎片在漩涡中无序地沉浮、碰撞、破碎、又诡异地重组,形成癫狂的蒙太奇地狱,冲击着任何闯入者的理智。
武洪将Ω-000紧紧护在怀中,婴儿似乎被漩涡中混乱狂暴的时间流和空间褶皱所强烈扰动,发出断续的、带着恐惧与不适的低鸣。他右臂的哺乳纹持续发出低沉、压抑的嗡鸣,纹路深处灼痛未消,此刻这嗡鸣却与漩涡更深处传来的、某种庞大到难以想象、如同宇宙巨兽沉睡中规律心跳般的引力波动,产生了微弱却致命的共鸣。每一次空间的痉挛,都让哺乳纹的光芒随之明灭。
穆烟云紧随在武洪身后,她的状态远比婴儿更加糟糕。作为**星图的载体,她皮肤下的荆棘链条此刻如同亿万条被激怒的毒蛇,在皮下疯狂搏动、穿刺!
每一次搏动,都强行泵出海啸般的坐标数据、空间拓扑参数、能量流分布图,如同冰冷的熔岩灌入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海。同时,带来的是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她的左臂——从肩关节开始一路向下至指尖——已经彻底丧失了血肉生物应有的质感。
皮肤呈现出彻底的焦黑、龟裂,如同被投入炼狱之火焚烧了千万年的枯木,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壑。焦黑的碳化层下,不再是肌肉和骨骼,而是罗云朵冰冷的神经突触在幽蓝色光芒中疯狂蠕动、增殖、重构的恐怖景象!医用环残留的焦黑烙印处,是荆棘链条最为密集的巢穴。
它们如同活着的、贪婪的金属根须,深深扎入碳化的臂骨缝隙,缠绕、融合着残存的神经末梢,并且一刻不停地向上蔓延、侵蚀、改造!所过之处,血肉被彻底剥夺,只留下冰冷、非人的结构与不断闪烁的青铜质数幽光。
“跟紧我!” 武洪的吼声在量子漩涡撕碎空间的尖啸与时间碎片碰撞的爆鸣中,微弱得如同蚊蚋。他右臂猛地一震,哺乳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铜光芒!无数条细密的青铜质数链条如同被赋予了独立生命的燃烧藤蔓,从他手臂激射而出!这些链条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化作了在这片毁灭湍流中艰难求存的**导航索。
它们灵巧得不可思议,在狂暴的能量乱流和凝固的时空碎片礁石间闪电般穿梭、延伸。时而绷得笔直,如同精准的标枪,指向漩涡湍流中稍纵即逝的、相对稳定的“路径”间隙;时而瞬间蜷曲成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结构,以精密的几何形态抵消掉席卷而来的、足以将星舰撕成基本粒子的时间乱流冲击波;时而又如同拥有预知能力的毒蛇,猛地刺入翻滚的污浊液态数学物质深处,“钓”出几块危险的、如同隐形水雷般的凝固时空碎片,将其远远甩向漩涡外围,引爆成一团混乱的光影烟花。
穆烟云咬紧牙关,鲜血从齿缝渗出,瞬间被漩涡的乱流卷走。她仅存的、尚未被完全碳化侵蚀的右手,死死抓住一条悬浮在身前、由武洪哺乳纹延伸出的质数链条。
链条传来的冰冷触感和稳定的牵引力,是她在这片认知地狱中唯一能抓住的、维系着“人”的概念的锚点。荆棘链条在她左臂碳化的结构内疯狂蠕动,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持续贯穿她的神经,视线因剧痛和生理极限而阵阵发黑、扭曲。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刺入她碳化臂骨和神经束的荆棘末端,正如同贪婪的吸血鬼口器,疯狂地吮吸着漩涡中混乱驳杂的时间流和空间碎片!这些被吞噬的时空乱流,正被罗云朵的神经协议强行转化,用以改造、重塑她碳化的肢体,将其锻造成更适应这片高维地狱的工具!
滋——!咔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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