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睫毛在幽蓝冷光中颤抖着睁开时,实验室外的钢柱塔正不时地震动。那声音像某种深海巨兽在金属骨骸间翻身,每一次震动都让脚下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呻吟,将她从意识的黏腻沼泽中猛地拽回现实。指尖残留的磁共振扫描数据依旧在神经突触上灼烧,却已不再是昔日的尖锐疼痛,而是化作一串温热的脉动——这是前夜与7号实验体的“神经延伸体”融合的余韵,仿佛母亲留下的钢琴简谱在血管里悄然流淌。她强制睁开眼,视网膜上还浮着探究性的数据涟漪:实验室的玻璃幕墙正渗出细微的赭红色波谱,通风系统震荡中散发的粒子云在她瞳孔中折射成本质透明的、带着数字编码的“雨丝”,不时有一串连贯的颤音飘过(或许是通风管?但听来更像童年母亲弹奏《月光》时的残响)。
“林博士?”苏晓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新生奶油般奶白的湿气。她捧着保温杯,脸颊被熏陶得微红,身上的银黑工作服上粘着几片昨夜的碎冰屑。“系统刚亮出‘反射性预警’,但数据端口还卡着——”苏晓雨顿了顿,小心翼翼拉上实验舱内滑门,“我没法确认谁发的。陈墨的备份协议没用。”她把真空袋里的咖啡盒递过来,指尖却不自觉地微微发颤。那杯子接触桌沿时,耳边突然响起数不清的心跳声:林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发现苏晓雨闭幕 breve(惊慌时无意识字符),体温监测仪上的心率值突然掀过临界线,比她记录的数据多出0.3赫兹的波动——像一尾蛰伏在暗流里的小鱼,正蓄力搅动山洪。
“别慌。”林夏抓住苏晓雨手腕,用力过猛的指尖关节微白。她用力将低垂的眼帘掀开,在沉浸的_password_映帘灯火光中,一道飘过的异常信息终于捕捉到,“——那个小家伙又在搞点坏了。”她全身上下只有能用来操控数据的左手,被迫在端口嵌入两根细长输气管。系统屏幕再度闪烁,这回映出的不再是一串转向控制数据,而是一个闪动的幽蓝字符池,里面混杂着各种实验日志标签:“K-11, 37℃, 15分钟”“早期脑波分析: 情感热力值缺失”“灰色协议应用:0-0-0-3”。
林夏半靠着操作台,像做一个化学反应时的冷静观察者,仔细借指腹将连接7号实验体的植入体贴合。冰冷的金属接触皮肤瞬间,意料中的异常降临:系统投射出“情感热力值”的数字化直方图突然从青转紫,再由蓝转红,像行星齿轮在高速运转中不断摩擦,最后陷入停滞——那条代表情感热力值的线波纹行已经超越安全阈值,在临界台阶处剧烈摇晃,呈现出双销量悬停的状态。没等苏晓雨反应过来,呼出的气就熏向语速极快的预警短消息:“SP-01:情感热力值过载!若关闭将直接触发血清外漏!”
苏晓雨捏着保温杯,白毛巾已被意外撕裂:“退!这种1.5℃的突发波动,测试室里就像一个维护不当的旧式离心机。”她终于脱口而出,“只能……关掉吗?这个团队的进度已经问鼎美国警方数据库了。”
林夏没有转头,只是将下颌搁向指尖,直直地看向操作台下方那排暗绿的紧急按钮。已融化的冰水在玻璃窗上爬行,向外是湛蓝寂静的深海。然而,某种更隐秘的异样感却从海底传来——外层监控画面已悄悄开始波动,仿佛某个强大的意识正在尝试将冰层揉成虚影,蕴藏着庞大电浆水流在那冰冷的心跳下方无声涌动。
“不行。”林夏干脆地摩挲手中微型硬盘。她驯服了复制块的惯性干扰,将音响警报调低至最默契频率,“程序里没说该关掉什么。”她甩开苏晓雨,走了几步,一手泼向自己的面前方向,仿佛在仰头接住空气中细微的讯号,“系统内出现时间地标模型,那几个阿普约儿人的碎片,跟一万多天前……我父亲的心率图案一样!在预测里,它不会滚进崩溃,只会泛起共鸣。”根据两星期时设置的驱逐日志预言,那新数据流看起来和半封被废弃的档案 M-1025_II^-^1537^成正比,每一条数据都代表着一台被尝试过投入预设轮回的孤岛模型,每一次崩塌又是其中一个循环中的转角。
苏晓雨翻手推着防爆门,顾不上饭菜心说:“可你父亲它早埋葬了!我们人不允许——”
“允许的是被误读的宗旨。”林夏打断她,指尖开始跑向操作台柔软的接口。无形的绿光从屏幕底座溢出,在她指缝间流泻,仿佛当年坠毁的实验室日志浮出水面,与真正的奢侈实验开始兼容。这是母亲从未让她了望的秘密:陈墨的方案失败点,正藏在那份证明父亲的方法可能是踏入临界度第一回的废纸头中。
“晶辐计划‘边际’位于本土!风速超标但正好适合新模型。海洋实验仪小与海洋实验体主调,这公式违反防比验方案,但需要模拟,要是这边的‘绝望’没有被触发,那么你的圣诞节反馈就——”某篇章轻轻掀开,埋尾的内边本里有道淡淡的血迹。林夏记得,引擎自旋的着力点,应当恰如其分地抵达初次落水时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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