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江宁府,热浪如同实质,灼得青石板路面滚烫,秦淮河畔的垂柳都蔫蔫地耷拉着,连平日里最喧闹的知了也有气无力。然而,在这片沉闷的酷暑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消费热潮正悄然酝酿,其核心,正是悄然挂牌不久的“景珩商行”。
陈启几乎是押上了全部身家性命。他用萧景珩提供的银钱和自己最后一点人脉信誉,在城南相对僻静但交通尚可的巷弄里,租下了一个带后院的小铺面。铺面虽不大,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门脸上挂着的“景珩商行”匾额,是萧景珩亲笔所书,字迹遒劲有力,隐有风骨,与商行即将售卖之物的“新奇”特质暗暗相合。
开业前夜,陈启与萧景珩在后院密室内对着最后一批成品,激动又忐忑。
“东家,这‘香皂’定了五百文一块,‘冰’定了一两银子一斤…这价钱,是不是…”陈启搓着手,心里直打鼓。五百文足够寻常百姓一家数日嚼谷,一两银子更非小数目。
萧景珩却神色平静:“陈老板,我们的东西,面向的不是每日为柴米油盐奔波的升斗小民。江宁府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且有闲、追求新奇与舒适的富户。他们要的就是这份‘独一份’的体面。价钱,绝不能低。”
他拿起一块精心切割、用干净油纸包裹、系着细麻绳的桂花皂,凑到鼻尖闻了闻那淡雅清香:“你信我,一旦她们用过此物,知晓其妙处,莫说五百文,便是五两银子,也有人舍得。”
接着,他又指了指墙角那几个裹着厚厚棉絮、不断渗出丝丝寒气的陶罐:“至于这冰…在这三伏天,它就是堪比黄金的硬通货。一两银子一斤,童叟无欺。”
陈启一咬牙:“好!就按东家说的办!”
开业当日,并无锣鼓喧天的庆典。陈启谨记萧景珩“低调神秘”的指示,只在店门口立了一块简单的水牌,上书两行字:
“海外奇珍:‘凝香玉胰’,净肤留香,五百文/块。”
“盛夏至宝:‘清凉玉屑’,驱暑圣品,一两/斤。”
字是萧景珩写的,内容也是他定的,刻意用了些文雅又带点玄乎的叫法。
起初,路人经过,多是好奇地瞥一眼,随即被那骇人的价格吓得咋舌,摇头离去。
“什么玉胰玉屑,敢卖这个价?抢钱么不是!”
“五百文买块胰子?疯了不成!”
“一两银子一斤冰?他怎么不去抢!去年窖藏的冰也没这个价!”
嘲讽质疑之声不绝于耳。店内的陈启和小伙计听着,面皮发烫,如坐针毡。
转机发生在午后。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店外,下来一位衣着光鲜的嬷嬷,乃是江宁府某位三品大员府上的采买管事。她摇着团扇,蹙眉看着水牌,语气倨傲:“店家,你这‘凝香玉胰’和‘清凉玉屑’,当真如牌上所写?若是夸大其词,诓骗到我家夫人头上,你可吃罪不起!”
陈启心头一紧,连忙迎出,赔着笑:“嬷嬷放心,小店诚信经营,货真价实。您若不信,可先试后买。”他依着萧景珩事先教好的说辞,取出一块切好的小样皂块和一小碗碎冰。
那嬷嬷将信将疑地接过皂块,沾了点店门口盆里的水一搓,丰富的泡沫和桂花清香顿时让她眼睛一亮。再接过那碗碎冰,指尖传来的刺骨冰凉和肉眼可见的晶莹剔透,让她脸上的倨傲瞬间化为惊异!
“这…这胰子竟如此起泡?这冰…竟是这般纯净透亮,毫无杂质异味!”她到底是见识过不少好东西的,立刻意识到这两样东西绝非寻常。
“嬷嬷好眼力!此皆由海外秘法所制,江宁府独此一家!”陈适时递上话。
那嬷嬷不再犹豫:“这‘凝香玉胰’给我来十块!‘清凉玉屑’来五斤!立刻包好,送到府上!”她甚至没再还价,爽快地付了十两银子!
第一笔大单成交!而且买家是官宦之家!伙计们立刻手脚麻利地打包。那嬷嬷拿着东西,登上马车时,脸上已全是满意和一种抢先一步获得宝贝的优越感。
这仅仅是个开始。
仿佛约好了一般,接下来,江宁府各大酒楼、戏园的采买相继闻风而至!
“掌柜的!你们这冰,可能保证每日供应?我醉仙楼全要了!”
“妙音阁要三斤冰!给贵客的茶水里加上一点,立刻就不一样了!”
“‘凝香玉胰’?听着就雅致!给我来五块,让园子里的姑娘们都试试!”
他们的嗅觉最为灵敏,深知这两样东西对提升自家档次、吸引客流的巨大价值。尤其是那冰,对于急需冰镇酒水、却又苦于窖藏冰数量有限且价格高昂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
紧接着,得到风声的富商巨贾家的仆役、以及那些消息灵通、追求生活品质的闲散文人雅士也蜂拥而至!
“给我家小姐来两块香皂!”
“这冰来一斤!回去冰镇酸梅汤,岂不美哉!”
“此等妙物,五百文一块,值!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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