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军情的急报如催命符般悬在头顶,污蔑梁婉清的谣言又似毒雾般在京师弥漫,两股势力交织缠绕,几乎同时将萧景珩推到了风口浪尖。他很清楚,此刻的朝堂早已暗流涌动,对手正等着看他慌乱失据,只要他稍有行差踏错,便会被瞬间吞噬,万劫不复。
连日来,萧景珩一边暗中部署展鹏、凌云追查谣言根源与玉佩线索,一边紧锣密鼓地协调户部、工部,督促第三批军械的赶制与转运,确保朔州前线的补给不中断。他表面平静如常,实则早已做好了应对朝堂风暴的准备。这场仗,不仅要在北疆打,更要在朝堂上打,而且必须打赢。
数日后,早朝时分。天色微明,太极殿内庄严肃穆,檀香袅袅。文武百官身着各色官袍,按品级分列两侧,神色各异。元景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沉凝,目光扫过阶下众臣,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与审视。北疆战事吃紧,朝堂气氛本就压抑,此刻更是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隐约透着山雨欲来的紧张。
萧景珩立于武将之列靠前位置,身着玄色绣麒麟朝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松。他神色平静,目光清澈坦荡,仿佛丝毫未受近日谣言影响,但紧握的拳心却泄露了他内心的警惕。他知道,今日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然,不等百官奏事完毕,一名身着青色御史袍服的官员突然出列。此人姓王,名怀安,素来以 “耿直敢言” 闻名于朝堂,实则早已被赵党暗中扶持,是对方安插在言官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王怀安手持玉笏,快步走到殿中,躬身行了一礼,随即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萧景珩,高声弹劾道:“陛下!臣有本要奏!臣要弹劾靖安侯萧景珩三大重罪,请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百官纷纷侧目,或惊讶,或了然,或窃窃私语。赵党余孽们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喜色,中立派官员则面露凝重,暗自观察着局势。
元景帝眉头微蹙,沉声道:“王爱卿但说无妨。”
“谢陛下!” 王怀安底气十足,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大殿,“其一,督办军需不力,任人唯亲,纵容品行有亏之吏!此前送往朔州的三万支狼牙箭与五百架强弩,竟是粗制滥造之物,箭簇卷刃,弩机卡涩,根本不堪大用!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急需军械支援,萧景珩却如此敷衍塞责,险些延误战机,此乃渎职之罪,罪无可赦!”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名赵党官员附和着点头,虽未出言,却已是摆明了立场。殿内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萧景珩,带着质疑与探究。军械质量出问题确是事实,即便后来萧景珩及时处理,更换了合格军械,但这一点终究是他的 “把柄”,被王怀安死死抓住。
王怀安见状,更是得意,继续高声道:“其二,借整顿军需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萧景珩未经三司会审,未奏请陛下,便擅自罢免兵仗局大使、军器监监事及工部多名官员,强行接管相关衙署运作,独断专行,扰乱朝廷行政秩序,此乃专权之罪,目无王法!”
这一点同样是事实。当初萧景珩为了尽快打通补给线,采取雷霆手段处置涉事官员,虽有元景帝 “便宜行事” 的口谕,但严格来说,确实未走完整的司法程序。王怀安以此发难,也算是找到了合理的切入点。
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不少官员面露担忧,看向萧景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赵党余孽们则更是蠢蠢欲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萧景珩倒台的景象。
王怀安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愈发阴狠,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刻意营造的痛心疾首:“其三,亦是重中之重!萧景珩治家不严,其妻梁氏身世存疑,品行有亏!近日京师上下流言四起,沸沸扬扬,皆言梁氏未出阁之时,曾随太后往京郊慈恩寺进香,与当时恰巧在寺中暂住的某位匈奴质子过往甚密,暗通款曲,有失国体!”
“如今北疆战火连天,匈奴乃我朝死敌,此等通敌流言甚嚣尘上,不仅败坏皇室声誉,更动摇军心民心,让前线将士寒心!萧景珩身为国之重臣,却娶此等女子为妻,纵容流言扩散,难辞其咎!”
他猛地举起玉笏,高声恳请:“陛下!萧景珩渎职、专权、治家不宁,已严重危害国本!臣恳请陛下即刻罢免萧景珩参军之职,将其交由有司严查,依法治罪,以正朝纲,以安军心!”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满殿哗然!“渎职”“专权” 尚且是朝堂党争的常规手段,但 “夫人通敌匈奴” 这一条,杀伤力实在太大。梁婉清不仅是萧景珩的妻子,更是元景帝的嫡出公主,金枝玉叶。污蔑公主与敌国质子有染,不仅是在毁梁婉清的清誉,更是在亵渎皇室尊严,甚至可能被扣上 “通敌叛国” 的帽子。
一时间,殿内议论声更大了。中立派官员面露难色,既不敢轻易附和王怀安,也不敢贸然为萧景珩辩解。一些老臣则眉头紧锁,显然看穿了这是赵党的恶意构陷,却碍于没有实证,不便开口。赵党余孽们则纷纷附和,要求陛下严惩萧景珩,殿内局势瞬间对萧景珩极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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