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独自坐在镜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金镯。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仆役们点燃廊下灯笼的细碎声响隐约传来。
然而,方才在静思斋那羞耻的一幕幕,却不受控制地再次侵袭她的脑海。
薛允玦那双乞求的眸子,他滚烫的肌肤,那声声摧人心肝的“姐姐”,还有自己那。
那逾越的触碰。
每一帧画面都让她脸颊发烫,心跳失序,手臂还残留着酸软的感觉。
她猛地甩了甩头,不行,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
深深吸了几口气,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
夫人让她去探望三少爷,她总得有个交代。
三少爷那般情形,是绝无可能出席今晚的宴席了。
她必须想好说辞,既要让夫人安心,又不能泄露半分实情。
让她想想该如何说。
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精神涣散,这确实是染了风寒,甚至是急症的模样。
至于屋内的一片狼藉……
只能推说是三少爷病中烦躁,不慎打翻了东西。
钱嬷嬷不在?
或许是去煎药,被三少爷病中脾气发作斥退了?
总之,绝口不能提那诡异的甜香的挣扎痕迹。
她在心中反复斟酌着言辞,务求恳切,带着对兄长的关切,又不能显得过于惊慌,以免引来夫人更深的疑虑。
她对着镜子,努力练习了几遍平静的语调,直到觉得自己能够勉强稳住声音里的颤抖。
恰在此时,门外再次响起了常嬷嬷轻快的脚步声和唤声。
“姑娘,时辰差不多了,香案都已备好,夫人让老奴来请您过去呢。”
碧桃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盛装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心绪,脸上努力扬起一抹得体而温顺的微笑,这才起身开门。
常嬷嬷见她装扮停当,眼中再次闪过惊艳,笑着携了她的手。
“走吧姑娘,夫人已在正厅等着了。”
穿过灯火通明的回廊,一路遇到的丫鬟婆子们纷纷避让行礼,口中恭敬地唤着“姑娘”。
碧桃微微颔首回应,心中却如同揣了只兔子,既为这突如其来的尊荣感到一丝恍惚,又为即将面对夫人和可能出现的变数而紧张。
踏入锦瑟院正厅,只见厅内烛火通明,正中设着香案,上面摆着三牲果品,香烟袅袅。
薛林氏穿着一身绛紫色缠枝牡丹纹的常服,端坐在主位上,气度雍容。
大少爷薛允珩已然在场,依旧是一身月白常服,安静地立在母亲身侧,见碧桃进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示意。
碧桃上前,规规矩矩地向薛林氏行了大礼。
“桃儿给干娘请安。”
薛林氏见她打扮得如此出众,举止也比往日更显沉稳,眼中满是欣慰,亲自弯腰将她扶起。
“快起来,让我好好瞧瞧。”
她拉着碧桃的手,上下打量,赞道。
“好,好极了!这身打扮正合你的气质,清雅又不失贵气。”目光落在她腕间的金镯和发间的玉簪上,更是满意地点点头。
趁着行礼完毕,气氛融洽之际,碧桃垂下眼睑,适时地轻声回禀道。
“干娘,桃儿方才去静思斋探望三哥了。”
薛林氏闻言,立刻关切地问道。
“哦?玦儿如何了?病得可重?”
碧桃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忧虑。
“回干娘,三哥他…确实病得不轻。桃儿去时,见他面色潮红,额头发烫,呼吸也甚是急促,精神瞧着很是短少,连说话都有些费力。屋里…屋里似乎因他病中烦躁,不慎打翻了茶几,有些凌乱。桃儿瞧着,怕是染了急性的风寒,需要好生静养。”
她顿了顿,继续道。
“桃儿已将干娘赏的药材交给了三哥身边的小厮,也再三叮嘱了他们要好生伺候,按时服药。三哥自己也说,实在支撑不住,万分抱歉不能来参加今晚的认亲礼,恳请干娘恕罪。”
薛林氏听着,眉头微蹙,脸上流露出真切的心疼。
“这孩子…身子骨怎地这般弱。既病得重,自然是养病要紧,谈何恕罪不恕罪的。”
她叹了口气。
“也罢,强求他来,反而让他受累。只盼着他能快点好起来。”
常嬷嬷在一旁适时劝慰。
“夫人放宽心,三少爷年轻,底子好,好生将养几日便无碍了。今日是姑娘的好日子,您该高兴才是。”
薛林氏点了点头,重新展露笑颜,拍了拍碧桃的手。
“是啊,桃儿,你三哥病了不来便不来吧,有你大哥在场也是一样。吉时快到了,准备准备,要给干娘磕头敬茶了。”
碧桃见夫人并未起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恭顺应道。
“是,干娘。”
她垂下头,跟着引礼的嬷嬷走到香案前准备好的蒲团前站定。
厅外,隐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更添喜庆。
厅内烛火摇曳,香气氤氲。
碧桃依礼跪在柔软的蒲团上,从一旁丫鬟端着的红木托盘里,双手捧起一盏热气腾腾的描金盖碗茶,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清越而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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