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没对他们动刑,只是把人关进监狱,锁上门就离开了。牢房里一片安静,只有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李淑云隔着铁栅栏望过去,对面关着的几个学生脸色苍白,显然受过拷打。
她倒还算镇定,只是心里忍不住牵挂:家里人还不知道她被抓,肯定要急坏了。
果然,她一失踪,牛家顿时乱了阵脚。牛全没办法,只能给李淑云的娘家打了电话。李雄在北平有些人脉,当即托朋友打听,很快就摸清了女儿的下落,又惊又喜的同时,立刻找人疏通关系,把李淑云保了出来。
出狱前,李淑云被训诫了好一阵,才被交到李雄手里。李雄看着女儿衣服皱巴巴的,满身污垢,又心疼又气:“你这孩子,就是不安分!没嫁人时疯跑没人管,现在都成了家,怎么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李淑云在父亲面前倒没了往日的硬气,捂着胳膊哼道:“爹,我肩膀被打伤了,疼得厉害……”
这话瞬间软了李雄的心,他连忙改口:“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到了医院检查,医生看了看她贴的膏药,说:“问题不大,这膏药效果挺好。我再给你开点止疼药,回家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李雄拿着药,把女儿带回了自己家,又叮嘱:“你丈夫牛忠回不来,你就在娘家待几天,好好养伤。”随后,他派人去给牛全送信,牛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李淑云还想偷偷出门,没成想母亲早防着她这手,堵在门口说:“姑娘,我可跟你说清楚,你要是再跑出去被抓,你爹绝不会再救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养伤,你爹说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走。”
李淑云没了办法,只能软下来:“娘,我不跑了还不行吗?我就是想吃您包的馄饨了。”
“行,我这就去给你做。”母亲嘴上应着,却伸手把她推进屋里,“咔嗒”一声锁了门,“你可别想支开我跑,我就在外屋忙活。”李淑云看着锁死的门,彻底没了辙。
这边,牛虎在骑巡队里连轴转了好几天,天天上街巡逻。侦缉总队传来消息,说学生还在酝酿更大的行动,所以全队都不准回家,必须严守岗位。果然,到了十四号,北平又爆发了声势浩大的游行,冲突比上次更激烈。好在骑巡队负责外围,没直接跟学生对峙,但仍有不少学生被打伤、抓捕。
好在那时报纸上全是呼吁释放学生的声音,在舆论压力下,政府终于松了口,把被捕的学生断断续续放了出来——有的被训诫几句,有的被要求接受监视,还有的被拘留了几天,总算都回了家。
牛虎这才松了口气,终于能轮班回家了,这一折腾,已经是半个月后。
另一边,牛忠难得获准回家,一进门就听牛全说了李淑云的事,又气又无奈——他虽疼妻子,却总觉得女人成了家就该安分些。看着襁褓里的小侄子,他叹道:“你看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这当大伯的才回来。”说着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放在桌上,“给秀莲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大哥,家里暂时不缺钱,你快收着。”牛全连忙推辞。
“这是我的心意,必须拿着。”牛忠把钱推回去,又起身,“我得去趟李家,看看你嫂子。”
“大哥快去吧,嫂子胳膊还受着伤呢。”牛全也惦记李淑云的情况,催着他赶紧去。牛忠点点头,转身叫了辆黄包车,往李家赶去。
牛忠刚走没多久,牛虎就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手里拎着小米,胳膊下夹着两只活母鸡,布兜里还装着红枣、桂圆。
牛全一见他,笑着迎上去:“三弟,你可算回来了!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给二嫂补补身子,刚生完孩子得好好养着。”牛虎笑着把东西递给迎上来的小月,又问,“二嫂方便不?我想看看小侄子。”
“都是一家人,有啥不方便的!”牛全领着他进了东屋。
牛虎凑到炕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小侄子,忍不住笑:“嘿,睡得可真香,看着就壮实。”他又转向秀莲,语气诚恳:“二嫂,辛苦你了,谢谢你给咱牛家添了丁。”
秀莲脸上泛起笑意,带着几分骄傲:“这有啥,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想着自己生了男孩,总算对得起公爹牛德贵,她心里更踏实了。
牛虎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在炕边桌上:“二嫂,这点钱您拿着,想吃什么就让小月去买,别亏着自己。”
“快把钱收回去!”秀莲连忙摆手,“平日里你贴补家里的钱就不少了,哪能再要你的。”
“拿着吧二嫂,最近队里发了些补贴,我现在一个月差不多能有二百块钱,不缺这点。”牛虎怕她再推辞,说完便笑着转身,“那你们先歇着,我出去跟二哥说说话。”
等牛虎走了,秀莲跟牛全叹道:“你看三弟现在多有出息,一个月快二百块钱了,比咱们强多了。”
牛全也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感慨:“可不是嘛,没想到他年纪最小,现在挣得最多。我这一个月累死累活,加上小费也就六七十块,跟他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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