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拴柱子就扛着布包上了山,一进门就掏出个纸包:“队长,烟叶买回来了,二斤!”
几个老烟枪眼都亮了,齐大强一把接过去,当场拆开纸包,往自己的烟袋锅里填了满当当的烟丝,擦着火柴抽了一口,眯着眼叹道:“嘿!这味儿地道,得劲!”其他人也凑着分了烟丝,道观门口顿时飘起了烟味。
牛虎却拉着拴柱子往旁边走了走,压低声音问:“高家镇的情况,查得怎么样了?”
拴柱子也收了笑,认真回话:“警察所有13个人,枪没那么多,我数着就五六支长枪,蒋所长腰里别着支短枪。还有镇长高虎,他家丁有四支步枪,剩下的都是老洋炮,他自己也有支短枪——团丁倒有十几个,可大多拿的是红缨枪、大刀片,没什么硬家伙。”
牛虎皱着眉盘算:算上拴柱子和铁蛋,他们总共才十个人。枪和子弹是不缺,可真要跟敌人硬拼,保不齐得有人受伤,太不划算。尤其拴柱子和铁蛋才14岁,贸然让他俩卷进冲突,风险太大。能指望的,还是八个大人——他和张贵、王雷、齐大强当过警察,受过训练;杨山、杨勇是老兵,有经验;可张金龙和杨奎才练了七八天,虽说之前用老洋炮打了头野猪,可野猪是畜生,真到了要杀人的时候,他俩能不能下得去手,还是两说。
想到这儿,牛虎原本攥紧的拳头又松了松,心里犯了踌躇:这仗,到底该怎么打才稳妥?
牛虎把众人召集到茅屋前的空地上,开门见山:“拴柱子把高家镇的情况摸清楚了,杨奎、张金龙,你们是本地人,对那边也熟,咱们合计合计明天的行动。”
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琢磨着,晚上去黑灯瞎火的,反而不方便。听拴柱子说,镇上最近正在收粮收税,咱们明天干脆大摇大摆过去——你们俩是本地人,跟在后面不容易引人怀疑;杨山、杨勇刚回来没多久,外人大概率不认识。只要先制住镇子口的警察,咱们趁势冲进去,凭咱们的本事,那些警察和团丁根本不是对手。”
“我看行!”齐大强第一个拍胸脯,嗓门洪亮,“咱们以前在北平当警察,还不知道那帮人啥德行?一个个懒懒散散的,哪经得住练?他们根本不堪一击!”
张贵和王雷也跟着点头:“大强说得对,咱们有底气!”
一旁的杨勇却皱起眉,语气带着顾虑:“队长,这么干是不是太冒风险了?咱们总共就十个人,而且铁蛋和拴柱子不能跟着去——山上现在有那么多牲口,白天没人守着,万一遇着人偷或者狼来祸祸,可就麻烦了。”
“我早想到这点了。”牛虎点头,“明天咱们去的时候,让铁蛋和拴柱子在山上留守。拴柱子现在也会开枪了,我把那支短枪留给你俩,再给铁蛋配把大刀片,之前缴获的红缨枪也给你们留着。”
拴柱子一听自己不能去,脸顿时垮了些,可也知道枪支金贵,能留下一支已经不易,只能蔫蔫应道:“行吧……不过队长,你们要是缴获了新枪,下回能不能给我也弄一支?”
牛虎被他那模样逗笑:“放心,只要有富余的,肯定给你留一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众人就吃过了饭。院里的两头毛驴被牵了出来,驴背上各挂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口袋——看着像装了粮食,里头其实全是干草。大伙都换了粗布衣裳,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把长枪悄悄塞进麻袋里。
“别骑马,骑马太扎眼,不像庄稼人。”牛虎最后叮嘱了句,一行人便牵着驴下了山。高家镇离这儿有十几里地,得赶早走。
一路上没少碰见村民,有的推着鸡公车,有的也赶着毛驴,瞧着都是往镇上去的——毕竟这时候镇上正收税收粮,谁家也躲不开。村民们看见牛虎他们,也没多在意,这年头百姓出门少,十里八乡的本就认不全,索性就跟着人群,慢慢往镇子挪。
快到高家镇子口时,远远就瞧见两个警察斜背着步枪,靠在土墙上;旁边还有两个团丁,手里攥着大刀片,有气无力地晃着。长板凳上摆着个破帽子,进镇的百姓都得往里头扔几个铜子当人头税。那俩警察更是没个正形,见着的年青的小媳妇,还凑上去调笑两句,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赶紧走。
牛虎放慢脚步,往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待会我和杨勇用短枪制住他们,你们赶紧冲上去捆人。张贵,你留下换警服站岗,万一有情况,就开枪示警。”
张贵攥紧手里的绳子,重重点头。
等前头交粮的百姓都进了镇,牛虎他们凑到最后,身后暂时没了人。镇子口的警察看见他们一行八人、两头驴,驴背上的口袋还鼓着,当即直起腰喊:“八个人,每人十个铜子,交了税再进!”
牛虎脸上堆着笑,连连应:“行行行,这就给,这就给。”说着就往怀里探手。
警察以为他要掏钱,懒洋洋地伸着脖子,压根没防备。就在这功夫,牛虎和杨勇突然掏出短枪,枪口对准两人,声音冷得像冰:“不许动!蹲下!动一下就打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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