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集体申请“靠厕办公”的奇闻,像一阵夹杂着消毒水味的春风,从遥远的京城吹回了宁静的小镇。
镇上的人们茶余饭后又多了新的谈资。他们围在“躺平堂”门口,对着里面那张雷打不动的躺椅指指点点,想象力在这一刻突破了天际。
“听说了吗?陈神医这次没开药方,就给人指了个地方,就把人快死的病给治好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地方邪乎得很,是人家公司里最晦气的位置,谁去谁倒霉。”
“嗨,这你们就不懂了。这叫‘以毒攻毒’,也叫‘风水斗转’!只有陈神医这样的高人,才敢用这种霸道的法子!”
“高!实在是高!寻常风水师都是教人怎么躲着煞气走,陈神医是直接让人坐到煞气上头去,还把煞气给治得服服帖帖!这是什么境界?这是神仙的境界!”
众人的吹捧与惊叹,像夏日午后的蝉鸣,一波接着一波,却丝毫无法穿透院墙,打扰到躺椅上那个正在进行光合作用的身影。
陈玄对外界赋予他的新名号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他只觉得,最近的太阳不错,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连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份舒坦感同身受。
在小镇的另一头,靠近菜市场的街角,也支着一个算命摊子。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李,自号“半仙李”。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龟甲、铜钱、签筒,以及一个擦得锃亮的罗盘。
半仙李来镇上已经有小半年了。起初,凭着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和一套模棱两可的话术,生意还算过得去。可自从“躺平堂”的名声越来越响,他的摊子前就日渐冷清。镇民们宁愿去“躺平堂”门口排队看陈玄睡觉,也不愿意来他这里花十块钱算一卦。
嫉妒,像一棵在阴暗角落里疯长的藤蔓,缠住了半仙李的心。
他想不通,自己苦学《易经》二十载,深谙梅花易数、六爻八卦,到头来,竟比不过一个整天躺着晒太阳的毛头小子?
他不服。他觉得陈玄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被一群愚昧的镇民给神化了。所谓的“风水改运”,更是无稽之谈。真正的本事,是“铁口直断”,是预知未来!
今天,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谁才是真正的天机窥探者。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嘴里叼着根烟,晃晃悠悠地从摊前经过。年轻人叫小张,是镇上有名的混不吝,整天游手好闲,对什么都抱着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
他瞥了一眼半仙李摊子上“洞悉天机,预知未来”的招牌,嗤笑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我说老李,你这生意还做着呢?现在谁还信这个,要去就去找陈神医,人家一句话,比你摇半天龟壳管用多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半仙李最敏感的神经。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常年眯着眼看相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光。他压下心头的怒火,挤出一个笑容。
“小张啊,话不能这么说。陈神医是陈神医,我是我,各走各的道。我这门手艺,讲究的是一个‘准’字。今天我心情好,免费给你算一卦,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天机’,如何?”
小张一听免费,顿时来了兴趣。他一屁股在摊子前的板凳上坐下,把手伸了过去:“行啊,那你给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发大财?”
半仙李没有看他的手,而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从额头的天庭,到下巴的地阁,一寸寸地审视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凝重,手指在桌下飞快地掐算着。
他要玩一把大的。
他要用一个足以震惊全镇的预言,把所有人的目光从“躺平堂”拉回到自己身上。
他将自己所有的功力都运聚到了双眼,小张脸上的气色在他眼中渐渐化开,变成了一团团纠缠的丝线。他看到了财运,平平无奇;看到了姻缘,驳杂不堪……这些都太普通了,不够震撼。
他继续往深处看,试图从小张的命格里,挖掘出与他最亲近之人的信息。突然,他看到了一缕黑气,从代表“父母宫”的日月角升起,缠绕向代表“疾厄宫”的山根。
那黑气中,隐隐有金属碰撞的幻象和血色的光影。
半仙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到了!一个即将发生的,血光之灾!
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感涌上心头。就是这个!
他强压住内心的狂喜,脸上却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沉痛表情。他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张啊,你的财运暂且不提……”他缓缓睁开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神秘而又残酷的调子,“我只问你,你父亲,是不是开一辆红色的货车?”
小张愣了一下,叼在嘴里的烟都忘了抽:“是啊,你怎么知道?”
半仙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用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语气说:“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明天一天,都不要出门。特别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千万不要开车经过镇南的青河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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