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科院的移动监测指挥车里,死寂一片。
周振国院士面前的巨大屏幕上,代表“噬禾蝗”的红色区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代表“益鸟”的黑色潮水吞噬、净化。
他身后的年轻学者们已经停止了汇报,不是因为无事可报,而是因为涌入的数据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体系的极限。
“物种数据库对比……失败!全球已知的十三万种鸟类中,没有任何一种与此匹配!它们的形态……更接近于一种……一种只在三叠纪地层化石中,有过模糊记载的古鸟——‘墨羽长喙雀’!”
一个负责基因比对的年轻博士,看着屏幕上最终弹出的“NO MATCH FOUND”字样,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见证神迹的、难以抑制的战栗。
灭绝了两亿年的物种,重现人间。
不为别的,只为了吃掉一种刚刚诞生不到一个月的新物种。
这已经不是生态平衡了。
这是造物主亲自下场,删掉了一个BUG,顺便恢复了一下出厂设置。
周振国缓缓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像一块被风化的岩石,正在一寸寸地崩塌、碎裂,化为齑粉。
他想起了那个躺在吊床上的年轻人。
想起了他那套“虫子也有逆反心理”的荒谬理论。
想起了自己拂袖而去时撂下的那句“你将是历史的罪人”的狠话。
现在看来,谁是罪人?谁又是那个站在历史和规律之上,拨弄琴弦的人?
他不是在保护害虫。
他是在用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为这些害虫,亲自“创造”并“召唤”了它们的天敌!
他不是在用玄学对抗科学。
他本身,就是凌驾于所有科学之上的……“道”!
周振国身体一晃,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这位与天争了一辈子命的老人,第一次,对着自己不理解的力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心服口服。
“联系生物学界和生态学界,”周振国睁开眼,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告诉他们,我们可能……见证了生命演化的奇迹。立刻成立最高级别的研究小组,但记住,第一原则是——观察,绝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捕捉和干预!”
他知道,这些鸟不是自然出现的,它们是“那位”的手段。
干预它们,就是冒犯“那位”。
这个代价,别说他一个院士,就是整个国家,也承受不起。
……
与农科院这边的凝重和敬畏不同,当消息传到生物学界和生态学界时,整个学术圈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欢。
“什么?灭绝的‘墨羽长喙雀’重现了?而且是数以亿计的种群?”
“我的天!这比发现外星人还让人兴奋!快!立刻组织科考队!不,我自己去!我现在就买票去豫南!”
“这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生物学发现!不!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它将彻底改写我们对物种演化和灭绝的全部认知!”
无数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老学者,此刻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激动得老泪纵横。
解决虫灾?那很重要,但和“灭绝物种重现”这个奇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疯狂地申请项目,组织团队,涌向那些曾经的灾区。他们看到的,是黑色的益鸟在田间地头灵巧地翻飞,将最后一点“噬禾蝗”的残余清理干净,然后,它们并不离去,而是在附近的林地里开始筑巢、繁衍,仿佛打算就此安家落户。
这片土地,因为那位国师的一个决定,不仅摆脱了灾难,还凭空多出了一支守护神般的益鸟大军,拥有了近乎完美的生态循环系统。
生态学家们对着这和谐的一幕,流下了幸福的眼泪,他们研究后发现,正是因为害虫数量的暴增,才为这种益鸟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唤醒了它们种族的繁衍。
这因果循环的完美闭环,让他们对“天道”二字,有了全新的、发自灵魂的理解。
……
国师府。
陈玄在吊床上翻了个身,被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吵醒了。
龙组负责人快步走了进来,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陈玄深不见底的敬畏,以及一丝还没完全消化的、如梦似幻的恍惚。
“陈大师!”他走到吊床边,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成功了!虫灾……虫灾彻底解决了!那支‘墨羽长喙雀’的鸟群,简直是神兵天降!”
他将平板递到陈玄面前,上面播放着鸟群捕食的壮观景象,以及学者们狂喜的报道。
“道法自然……我们现在才明白,您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龙组负责人感慨万千,“不直接出手,而是拨动命运之弦,让生态自行恢复平衡。您不是在消灭问题,您是在‘创造’解决问题的‘规律’!这种境界,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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