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没有咆哮,没有问责,只有一道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平静地问了一句:
“告诉我,你还有几天时间?”
农业部长的手猛地一抖,话筒险些脱手。
这个问题,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具压力。它意味着,最高层已经知晓了一切,并且,他们给出的耐心,正在以小时为单位计算。
他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几天?
他不知道。
或许三天,或许两天,或许……明天一早,整个国家的粮食体系就会传来崩盘的噩耗。
他能说什么?说自己信了一个年轻人的胡言乱语?说自己把国家的命运,赌在了一套连精神病人都不会相信的“疯子哲学”上?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心。绝望,如同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
“我……”
他刚说出一个字,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撞开。
一个年轻的秘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极度惊恐和狂喜的、近乎扭曲的表情。他甚至顾不上最高首长的电话还没挂断,指着外面,用变了调的声音尖叫:
“鸟!部长!鸟!!”
部长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连鸟类都开始出现大规模异常迁徙了吗?这是生态系统全面崩溃的前兆!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沉默了,显然是听到了这声惊呼。
龙组负责人一个箭步冲上去,几乎是抢过了秘书手里的紧急报告,厉声喝道:“慌什么!说清楚!”
“是……是鸟!”秘书大口喘着气,指着报告上的实时卫星云图,语无伦次地说道,“豫南、皖北、鲁西……所有重灾区,都……都出现了大规模的鸟群!它们……它们在吃虫子!”
吃虫子?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鸟吃虫子,天经地义。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几只鸟,对于那铺天盖地的金色蝗灾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不是几只!”秘书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把平板电脑举到部长面前,手指因为激动而疯狂地点击着,“是……是几千万只!甚至上亿只!天……天都黑了!”
屏幕上,一张由军事卫星拍摄的高清俯瞰图,让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只见在华北平原广袤的土地上,一道道由无数黑色小点汇聚而成的、如同墨色潮水般的巨大阴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涌来,精准地覆盖了地图上所有代表着“重度感染区”的红色斑块。
这不是鸟群。
这是……一支从天而降的军队!
……
豫南,王家村。
村长王大奎正蹲在田埂上,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他身后,是死一般沉寂的村民。
他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田里那片金色的“保护动物”,啃食庄稼的“沙沙”声,已经变得有恃无恐。那声音,像是死神的脚步,一步步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就在这时,天,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的那种阴沉,而是一种……活生生的、带着某种压迫感的黑暗。
王大奎疑惑地抬起头。
然后,他手里的烟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到了此生最为壮观,也最为惊悚的一幕。
无数的鸟,黑压压的一片,遮蔽了整个天空。它们体型不大,羽毛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黑色,喙长而锐利,眼神冰冷。它们盘旋着,汇聚着,发出一种高亢而统一的鸣叫,那声音,不像是鸟鸣,更像是……冲锋的号角!
“那……那是什么?”有村民发出了恐惧的颤音。
下一秒,鸟群动了。
它们如同收到了统一的指令,化作亿万道黑色的闪电,俯冲而下,精准地扎进了那片金色的“海洋”!
原本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瞬间被另一种声音所取代。
那是一种清脆的、密集的、如同爆豆般的“咔嚓”声!
一只只不可一世的“噬禾蝗”,那些连军用级农药都无法伤及分毫的暗金色怪物,在这些黑色的鸟儿面前,脆弱得就像一颗颗饱满的豆子。它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尖锐的鸟喙精准地啄住、撕碎、吞下!
那不是捕食。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村民们全都看呆了。
他们站在田埂上,张着嘴,傻傻地看着眼前这幅魔幻的画卷。
黑色的“军队”过处,金色的“灾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退散。仅仅几分钟的功夫,王大奎家那块被啃食得最严重的麦田,就已经被清理出了一大片!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
“老天爷开眼了!!”
轰!
整个田埂,瞬间沸腾了!
村民们又哭又笑,又蹦又跳,他们扔掉手里的农具,跪在地上,朝着那片黑色的鸟群,朝着天空,拼命地磕头。
王二牛,那个之前叫嚣着要去坐牢的年轻人,此刻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吃!多吃点!不够我再去邻村给你们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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