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屯子里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宋卫国家的老屋却已醒了过来。不是往日那种充满希望的忙碌,而是透着一种略显尴尬和压抑的气氛。
李素娟挣扎着要早起做饭,被宋卫国轻轻按回炕上:“你多睡会儿,身子要紧。饭我来弄。”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外屋,大嫂王桂兰已经悄无声息地生起了火,正在刷锅准备烧水,见宋卫国出来,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卫国,你歇着,我来吧。”
“没事,大嫂,一起。”宋卫国挽起袖子,开始舀米。他知道王桂兰是真心来帮忙的,态度自然缓和许多。
而里屋炕上,赵金花翻了个身,嘟囔着:“吵啥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旁边的李满屯更是鼾声如雷。李满仓则已经醒了,靠在炕头,眼睛眯着,不知在琢磨什么。
早饭是简单的小米粥、贴饼子和咸菜。饭桌上,赵金花拿着贴饼子,掰了一小块,撇撇嘴:“这饼子咋这么硬,硌牙。”又看了眼清汤寡水的小米粥,“连个油星都见不着。”
李素娟脸上有些挂不住,刚要开口,宋卫国已经平静地接话:“岳母,家里条件有限,将就吃点。等会儿工地上有肉。”
李满仓立刻来了精神:“哦?妹夫今天又要进山?”
“嗯,去看看。”宋卫国含糊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饭后,工地上陆续来了帮工的乡亲。宋卫国安排张建军带着李满仓、李满屯去和泥、搬砖,干些基础的力气活。他自己则准备进山。
赵金花一听,立刻对两个儿子使眼色:“满仓、满屯,你们跟着去搭把手!卫国一个人进山多危险!”
李满仓眼珠一转,立刻笑着附和:“对对对,妹夫,我们跟你去,多个照应!”他心里打的算盘是亲眼看看宋卫国的本事,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李满屯则一脸不情愿:“进山多累啊,我……我在这帮忙和泥就行……”
“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赵金花瞪了他一眼。
宋卫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行,大哥二哥愿意去,那就一起。不过山里规矩多,得听我的。”
“那是自然!都听妹夫的!”李满仓满口答应。
宋卫国又对王桂兰和李素娟交代了几句,让她们照看好家里和工地,尤其叮嘱李素娟千万别干重活。这才背上56半,拎上柴刀和绳索,带着极不情愿的李满屯和心思各异的李满仓出了门。
他们一走,工地上的气氛似乎都轻松了些。赵金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树荫下,开始以“监工”自居,对着干活的乡亲们指手画脚:“哎,那后生,泥和稀点!对,就这样!”“那块石头没放正,往左点!”
干活的都是屯里乡亲,看在宋卫国的面子上,没人跟她计较,但心里都暗自撇嘴。王桂兰看得脸红,低声劝道:“娘,您歇着吧,别指挥了。”
赵金花不以为意:“我这不是帮他们看着点嘛!别偷懒糟蹋了材料!”
李素娟觉得脸上发烧,只好借口回老屋拿东西,暂时躲开这令人难堪的场面。疏影和清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姥姥的不满,默默地去帮着照看更小的妹妹,离赵金花远远的。
与此同时,宋卫国带着两个舅哥已经走进了北山。清晨的山林空气清冽,露水未干。李满屯一开始还抱怨路难走,蚊虫多,被宋卫国冷冷扫了一眼后,才悻悻闭嘴。李满仓则努力装出感兴趣的样子,东张西望,实则是在观察地形,寻找可能值钱的东西。
宋卫国懒得理会他们的小心思,他的目标明确——为工地补充肉食。他仔细搜寻着地面的痕迹,判断风向,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
“妹夫,你看这脚印是啥的?”李满仓指着一处模糊的蹄印问,试图套近乎。
“狗子(獐子)的,过去挺久了。”宋卫国瞥了一眼,脚步不停。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一片榛柴棵子和灌木混杂的阳坡。宋卫国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目光锐利地盯着一处被压倒的草丛和旁边几坨新鲜的、冒着热气的粪便。那粪便颗粒粗大,夹杂着未消化的植物根茎和松针。
“是野猪。”宋卫国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猎人发现目标的兴奋。
李满仓和李满屯一听,都紧张起来。李满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李满仓则强作镇定,眼睛却死死盯着宋卫国手中的枪。
宋卫国示意他们噤声,仔细观察着周围。他发现了一条被野猪群长期踩踏形成的“猪道”,痕迹很新,说明猪群刚过去不久,而且数量不少。他指了指猪道延伸的方向,打了个手势,示意跟上。
三人悄无声息地沿着猪道追踪。宋卫国动作轻盈,如同狸猫,而李满仓和李满屯则显得笨拙许多,踩得枯枝噼啪作响,引得宋卫国频频皱眉。
追踪了十几分钟,前方传来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和灌木被拱动的声响。宋卫国示意两人趴下,自己则借助一棵大树的掩护,缓缓探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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