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晚膳时分,李沉舟一番直白而郑重的告白后,二人间朦胧的薄膜彻底撕破。
尽管禹司凤并未用同样热烈的言语回应,但他不再抗拒李沉舟的靠近。
面对柳随风那声心照不宣的“夫人”,也从最初的羞窘无措,变得能够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权力帮上下更是将这位容颜与帮主酷似、性情却温和沉静的“夫人”视作了真正的主子,恭敬有加。
夜色已深,静心苑内烛火昏黄,氤氲出一片宁静暖意。
禹司凤刚沐浴完毕,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墨发微湿披散在肩头。
正想拿毛巾擦干头发时,房门却“哐当”一声被人有些急促地推开。
带着夜露寒气的风卷入室内,烛火剧烈摇曳了一下。
禹司凤惊愕回头,便见李沉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甚至连外袍都未曾披,只着一身玄色劲装,发丝略显凌乱,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还不等禹司凤开口询问,李沉舟已几步跨到床前,手臂一伸,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将他紧紧箍进了怀里。
那力道极大,勒得禹司凤腰间一疼,呼吸都滞涩了片刻。
他被迫将脸颊埋入李沉舟坚实温热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满对方身上那股冷冽檀香以及一种紧绷情绪的气息。
“沉舟……?”禹司凤被他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弄得有些懵。
脸颊因这过于紧密的贴合而迅速升温,声音隔着衣料传出,带着闷闷的鼻音和一丝困惑。
“你怎么了?”
李沉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臂收得更紧,下颌抵在禹司凤微湿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
禹司凤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内心脏剧烈而沉重的跳动,以及那怀抱里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司凤抬了头,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害怕。
禹司凤心中讶异更甚。
李沉舟是何等人物?
执掌权力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心志坚毅如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他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李沉舟会有如此失态、流露出如此脆弱一面的时候。
过了好一会儿,李沉舟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了些,但怀抱依旧牢固。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禹司凤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没事。”
他顿了顿,将脸埋进禹司凤纤细的脖颈间,温热的唇瓣无意擦过那敏感的肌肤,引得怀中人轻轻一颤。
“我只想抱抱你。”李沉舟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近乎依赖的恳切。
“司凤,今晚我想跟你睡。”
“……”禹司凤脸颊更红,如同熟透的樱桃。
这话说的……
自从他默许了李沉舟的存在后,哪一晚两人不是同榻而眠?
虽不至于再发生什么,但李沉舟总是习惯性地将他揽在怀中,仿佛只有确认他的存在,才能安然入睡。
他虽羞赧,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李沉舟此刻情绪的不稳定。
那强烈的恐惧和失而复得般的庆幸,做不得假。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了李沉舟劲瘦的腰身,算是无声的安抚。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细弱,却带着应允。
两人简单洗漱后,吹熄了烛火,并肩躺在了宽大的床榻上。
月光如水,透过窗纱流淌进来,朦胧地照亮了室内。
李沉舟依旧侧身抱着禹司凤,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势力范围之内,手臂横在他的腰间,力道比往日更重几分。
黑暗中,禹司凤能感觉到李沉舟的呼吸并未完全平复。
那双凝视着他的凤眸在月色下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
眼眸里深藏的焦虑如同暗流,并未因拥抱而消散,反而在寂静中被放大。
他忍不住微微仰头,借着月光看向李沉舟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此刻眉头微蹙,唇线紧抿,仿佛陷入了某种沉重而不安的思绪里。
“怎么了?沉舟?”
禹司凤放软了声音问道,温和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担忧,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软糯。
这声音如同羽毛,轻轻搔刮过李沉舟的心尖,将他从那片沉重阴郁的梦魇碎片中稍稍拉回。
他眼神聚焦,对上禹司凤清澈中带着疑惑的眸子,那里面映着点点月光,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与他梦中那双历经十世折磨、最终沉寂如死水的眼眸,截然不同。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又酸又疼。
那个梦……太真实了。
今日的午后小憩,他不过是因连日公务疲惫,伏案假寐片刻,却坠入了一个漫长而心碎的梦境。
梦中,他以上帝视角,看尽了另一个时空里,名为“禹司凤”的一生。
他看着那个与他怀中人有着同样容貌、同样清澈眼神的少年,是如何痴心不悔地爱着一个女子。
一世又一世,他为她付出所有,掏心掏肺,却次次求而不得,次次被误解,被伤害,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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