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的生辰,在四顾门内并非什么秘密,却也从未被大肆操办过。
究其缘由,倒也简单。
一来,李相夷本人对此兴致缺缺。
于他而言,年岁增长不过是数字变化,武功精进、四顾门威势日隆才是实在。
那些觥筹交错、喧闹逢迎的场面,他只觉得聒噪且浪费时间。
二来,他性子清冷孤高,不喜与不相干之人虚与委蛇。
与其耗费心神应付那些借着贺寿之名前来攀附的江湖人士。
不若在院中多练一套剑法,或是多批阅几卷门务。
故而,往年的生辰,多是门下几位亲近的堂主如肖紫衿、石水等人,以及乔婉娩,私下里备上些不算过份贵重的礼物,道一声贺,便也算了。
李相夷通常也只是淡淡颔首,收下心意,并无多少波澜。
“过与不过,并无分别。”他曾这般对试图劝他稍作庆祝的单孤刀说过,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单孤刀当时也只是笑笑,不再多言,只当他是少年老成,心系正事。
然而,这番“并无分别”的论调,在成毅这里,却是行不通的。
自那夜被“平行时空”的认知冲击后,成毅虽一度消沉茫然,但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
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也无法将眼前的李相夷强行扭回他记忆中的模样。
但他至少可以尽力对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清冷又强大的少年好一些。
而且李相夷叫他的那声“兄长”,他能感觉得到是真心实意的,而且来到这里他对他也多有关照。
他决心要守护他,那么,这相伴后的第一个生辰,便绝不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揭过。
既然此李相夷非彼李相夷,那他更不能囿于固有的认知。
他需要重新认识眼前这个清冷、强大、不爱喝酒、心思深沉的少年门主。
他虽不是他印象里那个需要热烈回应、喜欢被众人簇拥着庆贺的明媚少年。
但成毅觉得,无论是哪个李相夷,都值得被用心对待。
热闹可以不要,但心意不能缺席。
为此,成毅开始了一番“地下工作”。
他不再像初来时那般被动等待,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去观察、去了解这个“陌生”的李相夷。
他很快发现,这个李相夷确实与他所知的那个大相径庭。
他极少离开四顾门,若非有重大的武林公案或是某些与四顾门交好的家族势力遇到棘手难题前来求助,他几乎从不踏足江湖。
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自己那方清净的院落里,不是练功,便是处理门务。
那身标志性的红衣,成毅也曾好奇问过,得到的答案是简洁又带着点少年人独有的臭屁:“好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师父也这么说。”
语气里难得带上一丝几不可察的、对师父认可的在意。
嗯……少年人傲娇还是有的。
他的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情绪也极少外露。
四顾门上下,除了单孤刀和几位核心堂主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话。
大多数弟子见到他都是敬畏地行礼,然后迅速避开。
他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孤高的状态,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于是,成毅开始了一场悄无声息的“观察”与“情报收集”。
他开始打着“熟悉弟弟喜好”的旗号,状似无意地与四顾门内与李相夷相熟之人交谈。
其中,乔婉娩是他主要的“情报来源”。
乔婉娩似乎也很乐意与成毅聊天。
这位突然出现的“相显公子”,性情温和,言谈举止令人如沐春风,与他交谈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而且,他询问关于相夷的事情时,眼神干净,带着纯粹的关切,不似旁人或许带着探究或敬畏,这让乔婉娩更容易放下心防。
这日,成毅又在园中“偶遇”了乔婉娩。
“乔姑娘。”成毅微笑着颔首致意,态度礼貌而疏远。
自从经历了街上被围堵的事件后。
他对所有女性都下意识地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生怕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乔婉娩也回以浅笑:“相显公子。”
她敏锐地察觉到成毅这份细微的疏离,心中微叹,却也能理解。
那日之事,她也有所耳闻。
两人寒暄几句,成毅便自然而然地又将话题引到了李相夷身上。
“相夷他……平日除了练功和处理门务,可还有什么别的喜好?”
成毅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自己显得只是出于兄长的关心。
“我见他似乎……不怎么爱出门。”
乔婉娩想了想,柔声道:“相夷性子喜静,确实不爱凑热闹。”
“至于喜好……相夷他,其实很喜欢吃糖。”
“糖?”成毅有些意外。
这个答案,倒是与他认知中的那个李相夷有些契合。
少年心性,终究是藏着的。
“嗯。”乔婉娩点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
“不过他嘴刁得很,并非所有的糖都入得了他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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