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二公子!奴家把陶公给您接来了!”王敏敏清脆的声音先一步飘进院子,话音未落,她便提着裙摆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身形瘦削的老者 —— 正是陶成道。
只见陶成道面色蜡黄,眼下泛着浓重的青黑,显然是长期熬夜所致;身上的衣衫更是皱巴巴的,边角还沾着些许炭灰与纸屑,一看便知这些时日都在埋头钻研,连打理自身的功夫都没有。
朱槿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由暗叹:这般废寝忘食、不顾外物,才是真正沉心钻研的人才啊。
陶成道一进院子,目光扫过四周,瞬间锁定了朱槿,原本黯淡的眼睛骤然亮起,像是找到了光源的飞蛾,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朱槿面前,语气里满是急切:“二公子!您可算回来了!老奴憋了满肚子的疑问,就等着向您请教呢!”
说着,他慌忙从怀中掏出一叠叠写满字迹的纸张,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式火药配方、爆破装置的草图,还有许多标注着问号的批注。
不等朱槿开口,陶成道便指着其中一张草图,滔滔不绝地问起来:“二公子您看,这‘硝石、硫磺、木炭’的配比,老奴按您给的书试了三次,为何有时爆破力强,有时却只能燃着火星?还有这‘管状火器’的设计,管壁要多厚才能承受火药爆炸的力道,又不会太重影响携带?”
朱槿看着陶成道唾沫横飞、眼神发亮的模样,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 他本想歇口气,没想到刚回来就被 “缠” 上,实在有些麻烦。
可当他对上陶成道那双满是渴求与期盼的眼睛,那眼神里藏着对知识的极度渴望,对火药爆破之法的执着热爱,朱槿到了嘴边的推脱之语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陶成道本就热衷火药之术,自得了自己提供的那些 “超前” 书籍后,更是像得了至宝,日夜钻研不休,进步神速,若是放到现代,凭这份钻研劲头,也绝对是顶尖的专业人才。
这般人才的求知之心,怎能辜负?
朱槿叹了口气,接过陶成道手中的纸张,在石凳上坐下,语气放缓:“陶公莫急,咱们慢慢说。先看这火药配比,你忽略了‘湿度’的影响 —— 硝石吸潮,硫磺遇水易结块,若是原料受潮,配比再好也难达预期,下次配料前,需先将原料烘干……”
他耐着性子,指着图纸上的细节,从火药原料的处理、火器管壁的材质选择,到爆破装置的触发机制,一一为陶成道解答。
陶成道听得极为专注,时而点头,时而俯身凑近图纸,手中还不忘掏出炭笔,在纸上快速记录,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原本憔悴的脸上,竟渐渐透出几分神采。
王敏敏站在一旁,见两人一人讲得细致,一人听得入迷,便悄悄退到院角,轻手轻脚地为他们续上茶水,不愿打扰这份专注的氛围。
朱槿与陶成道围着图纸,从火药配比聊到火器设计,不知不觉间,院外的日头已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树叶缝隙洒在青石桌上,连腹中的饥饿都被满心的探讨压了下去。
“二公子,您看这‘开花弹’的引信,若用麻纸裹着硫磺……” 陶成道正指着图纸滔滔不绝,王敏敏端着早已温凉的饭菜走进来,无奈地轻唤:“陶公,二公子,日头都落了,午饭还没吃呢,再饿下去身子该扛不住了。”
陶成道这才猛地回过神,抬头望向天色,又看向桌上未动的饭菜,脸上瞬间露出愧疚之色,连忙起身对着朱槿躬身行礼,语气满是自责:“哎呀!老奴该死!只顾着追问学问,竟忘了时辰,耽误二公子用饭,这…… 这实在是罪过!”
他说着,双手不住搓着衣角,眼神里满是歉意,连带着之前因讨论而发亮的目光,都黯淡了几分,仿佛为自己的疏忽懊恼不已。
朱槿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对其钻研精神的敬佩更甚,笑着摆了摆手,语气温和:“陶公不必自责,与你探讨火器之术,本就是件畅快事,不知不觉忘了时辰也正常。”
说罢,他示意陶成道坐下,“正好饭菜还温着,不如一同用些?”
可陶成道却连连摇头,眼中又燃起急切的光芒:“多谢二公子美意,只是老奴心中记挂着‘开花弹’的试爆,想即刻回兵仗局动手,这饭…… 还是等老奴忙完再说!”
说着便要转身告退。
朱槿见状,也不再挽留,神色一正,沉声道:“陶公且慢,有一事需你安排。你从格物院里挑几名精通火器的弟子,再带些熟练工匠,明日便动身去刘家港的沈家造船坊,在那里建一座火器工坊 —— 沈家正在造宝船,这工坊要专门研制适配宝船的火器,比如船用火炮之类。”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此事我已与大哥朱标商议妥当,他会派五百护卫随行,到时候护卫直接驻扎在工坊外围,务必保证工坊安全与工艺机密。陶公,此事关乎宝船战力,乃至日后海防,万万不可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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