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将玉簪轻轻收回怀中,指尖尚存一丝温热。他站起身,拍去青衫上凝结的霜花,目光扫过三人,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走吧。”
灵悦已立于断崖谷口,剑未出鞘,手却始终按在剑柄之上。她未言语,只向前迈了两步,靴底踩在冰面上,发出细微的“咔”声,仿佛撕开了这片死寂的帷幕。
墨玄慢悠悠地跟上来,红衣下摆沾着晨露,一边走一边把酒葫芦挂回腰间,嘴里嘟囔:“这地方冷得连风都在打颤,真不知你们图个什么。”
苏璃走在最后,脚踝上的摄魂铃轻轻一晃,铃音刚起,便被寒气吞没。她抬眼望天,乌云低垂,黑沉沉地压在山头,宛如一块生锈的铁盖,令人窒息。
灰雾自谷口缓缓蔓延,贴地而行,如同有生命般绕开他们的影子。灵悦忽然驻足,剑尖轻点地面,一道极淡的蓝光顺着裂缝渗入地下,又迅速缩回。“下面不稳。”她低声说道。
云逸从袖中取出玉簪,贴于眉心。它比先前更烫,还在微微震颤,似被某种力量牵引。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目光已锁定左侧一条狭窄小路:“走这边。”
“你确定?”墨玄皱眉,“那边裂缝更深,万一塌了,咱们可就成了冰雕。”
“玉簪不会错。”云逸说完,率先迈步。
墨玄翻了个白眼,终究还是跟了上去。他抽出匕首,在地上划下一痕,又从怀中洒出一小撮粉末。粉末触及雾气,瞬间燃起淡绿色火苗,顺着裂纹烧了一段,随即熄灭。“灵气走向偏南三寸,”他低声嘀咕,“这鬼地方连地脉都乱作一团。”
火光驱散了些许雾气,露出脚下斑驳的石板。有些已然碎裂,缝隙中嵌着黑色结晶,像是凝固的眼泪。灵悦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谨慎试探落点。她的呼吸渐重,并非因疲惫,而是那股寒意正顺着经脉悄然攀爬。她咬牙忍耐,未曾出声。
苏璃察觉她步伐微滞,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能走。”灵悦答得干脆。
墨玄倒出一滴灵液,递过去:“含着,别咽。若心口发闷,就早点说,没人逼你硬撑。”
灵悦看了他一眼,接过灵液含于舌下。一股暖流缓缓化开,驱散了些许刺骨寒意。
穿过断崖谷,眼前豁然展开一片广袤林地。树木尽数冰封,枝干扭曲如挣扎的手臂,每一棵树上都挂着尸体——或坐、或立、或倚靠树干,皆冻成冰壳,面目模糊,却保持着临死前的姿态。
“这就是……冰尸林?”墨玄的声音第一次没了调侃,多了几分凝重,“谁会把人堆在这儿当柴火烧?”
“是战死者。”云逸低声道,“古战场补给线的末端,败军残部退无可退,只能在此死守。”
他走近最近的一具冰尸,那人双手交叠抱胸,右手紧攥一块残破石片。云逸伸手欲取,冰壳“啪”地一声脆裂,石片掉落。他拾起细看,边缘刻着几道模糊符文,虽磨损严重,却与哑奴所留竹简上的记号极为相似。
“这是……军令残符?”苏璃凑近查看,“这类物件通常只发往前线哨站。”
“说明此处曾是重要据点。”云逸小心将石片收入怀中,“宝物或许随败军遗落,亦或是作为镇阵之物埋藏于此。”
灵悦继续前行,剑尖轻扫地面,在雪上划出一道虚线。“前面尸体更多,避不开。”
“那就穿过去。”云逸握紧玉簪,“保持距离,别碰任何东西。”
林中寂静得可怕,连脚步声都被吞噬。偶尔传来“咔”的一声,不知是冰裂,还是某具尸体的手指动了一下。苏璃脚踝上的铃铛忽然轻响三声,短促清脆,毫无预兆。
她立刻止步,警觉环顾四周。
“怎么了?”墨玄问。
“铃响了。”苏璃压低声音,“我没催动它,也未感知到魂力波动。”
“自动预警?”墨玄眯起眼,“这玩意儿还能通灵?”
“不是通灵。”苏璃摇头,“是感应到了某种‘存在’——但它不在我们身边,更像是……来自地下。”
众人沉默。云逸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簪,它正微微发烫,指向林子深处。
再前行百丈,地势下沉,形成一片洼地。冰层更厚,其下隐约可见断裂的兵器与破碎铠甲。云逸蹲下身,用玉簪轻敲冰面,听声辨位。忽然,玉簪尖端闪过一丝金光,映出冰下一道模糊裂隙。
“下面有空洞。”他说。
墨玄用匕首撬开一角冰壳,探头往下看:“深不见底,而且……空气不对劲。太静了,连回音都没有。”
“是封印裂隙。”云逸站起身,“竹简中有记载,古战场最后一战,有人以自身精魄封住地脉暴动。若封印松动,整条岩脉都会崩塌。”
“所以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下面?”灵悦问。
“十有**。”云逸点头,“但越靠近核心,寒气越重,灵力运转也会迟滞。刚才你们也都感觉到了,比平时慢了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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