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缩在石板上,边角发黑,像烧过一样。云逸蹲下,手指悬着,没碰。掌心有点热,金纹跳了半下。
他闭了眼,顺着那点温热往回找。不是看,是闻。铁锈混着烂草,还有股地底深处的腥气,沉得能压进骨头。
“三百年。”他睁眼,声音轻得快散了,“他们试过。”
灵悦站在三步外,手按胸口。黑线还在,比昨夜沉,呼吸像踩在刀刃上。
“什么三百年?”墨玄靠着墙,酒葫芦搁膝盖上,指节敲了敲盖子,“你又知道了?”
“不是看见。”云逸抬手,在空中划三道,“是闻到的。那晚,黑井开了三层。第一层压残体,第二层养残心,第三层……点残魂。”
苏璃眉心一抽:“你是说,拿活人当阵脚?”
“不止。”云逸在地上画个圈,断开三截,“残体压不住地脉,残心锁不住血气,残魂点不亮天门。三百年前,他们杀了七十二个圣体后裔,堆出一条路。”
“通哪?”
“魔渊。”他盯着灵悦,“不是夺权,不是报仇。是要把天门焊死,再砸开另一扇。”
静了两息。
墨玄嗤了一声:“说得跟真见过似的。天门在哪?谁看过?万一是古书瞎编呢?”
哑奴不说话,竹简一抬,在地上写:三响闭门,九响启井。九未至,三残已动。
写完,喉头微光一闪,像是耗尽了力气。
苏璃盯着字,忽然开口:“我刚才探那血气,它不是往外散,是往里收。像底下有人……在吸。”
“预引。”灵悦低声接上,“他们在接脉。等子时一到,直接点燃三残。”
“所以黑线动了。”云逸看她,“你不是祭品,是引子。他们用你的心脉,勾着井底那口气,慢慢养。”
墨玄脸色变了:“意思是,仪式早开始了?”
“从你查到那三十七个弟子失踪就开始了。”云逸起身,走到墙边,解下布包,一层层打开。
半截玉簪。
青白玉,断口不齐,沾着干血。他轻轻放地上,正对金纹画出的地脉残图。
玉簪震了一下。
光从断口溢出,和掌心金纹呼应,瞬间连出三点——西北角、正南、地底中轴。
“这三个位置。”他指着,“残体镇基,残心养脉,残魂启门。当年我娘……就是被推下西北那口枯井的。”
没人说话。
苏璃低头看手。血早干了,可皮肤底下像有东西在爬,细针一样。
“所以魔宗不是要复兴?”她问,“是要——毁了现在的天,立个新的?”
“旧天压着他们。”云逸声音平,“三百年前那一战,圣体联手封了魔渊,也把整个修仙界的路钉死了。他们修不到头,飞升断了,只能靠吞别人活。现在,他们想换规则。”
“怎么换?”
“炸天门。”他说,“三残血祭,唤醒黑井里的东西。那不是功法,是活的。它一醒,就撕开天道裂缝,把所有法则搅碎。”
“然后呢?”
“谁先爬上去,谁就是新天的主人。”他顿了顿,“夜无殇要的不是权,是重新定‘道’。”
墨玄沉默一会儿,忽然拔开葫芦塞,灌一口,呛住了。
“操。”他咳着,“你们还真能聊得这么稳?跟商量晚饭似的。”
“怕没用。”苏璃淡淡,“我们早进局了。血气污染,心脉被勾,连你那三个眼线的死法都对上‘断脉傀’。现在退,死得更快。”
“那就只能往前。”灵悦抬手,指尖划过心口,“这根线早晚要爆。与其等炸,不如我自己扯断。”
“不行。”云逸立刻说,“你一断,引气桥就通了,他们会提前动手。”
“那你说怎么办?”她盯着他。
他没答,蹲下,手指顺着玉簪连出的三点滑过去,停在中轴。
“这里。”他说,“是阵眼,也是断口。三残不全,气脉不连。我们不破阵,我们——卡住它。”
“卡?”墨玄冷笑,“你是想钻进去,把自己塞进那个空位?”
“我不是残体。”云逸摇头,“但金纹能模拟。苏璃能乱神识,造假血气。你懂毒,能截引气窍。三个人,刚好堵住命门。”
“听着像送死。”苏璃眯眼。
“是赌。”他看着她,“赌他们没想到有人敢往祭坛里钻,还敢反着用阵。他们等子时,我们偏在子时前动。他们要接脉,我们就在接上的那一瞬——斩断。”
墨玄看他几秒,忽然笑了:“你这脑子,真是雷劈八百回都没劈坏。”
“差不多。”云逸没笑,“第九次才活下来。”
哑奴缓缓抬竹简,写下新字:气断则门闭,血逆则钟哑。
写完,喉头微光闪两下,像是确认什么。
灵悦忽然问:“门闭了,钟哑了,他们会怎么办?”
“重启。”云逸说,“但需要时间。只要我们能在井底拖住两柱香,外面的人就能封死所有入口。”
“外面?”苏璃挑眉,“你还指望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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