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的光线渐渐黯淡,玉佩上的黑芒完全熄灭,如同烧尽后冷却的炭火。云逸将簪子放回袖中,指尖仍残留着血液的黏腻感。他没有擦拭,只是抬手轻轻按压左耳——那颗朱砂痣不再跳动,却如钉入骨头缝里的钉子,沉沉地提醒着他刚刚知晓的真相。
天色渐亮时,他们走出了地底密道。晨雾裹挟着山门的钟声层层散开,仿佛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是一场梦境。然而,墨玄腰间空空的瓷瓶、灵悦剑穗上的那道口子,都在悄然诉说着:有些事,已无法挽回。
议事厅中,檀香袅袅。七位长老端坐在上首,神情肃穆。云逸站在厅中,将那枚魔纹玉佩置于桌上,又取出碎瓷片,轻轻一搓,青烟升腾而起,显出“中立七脉,可为外援”八个字。厅内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执事长老掌管丹阁三百年,归墟莲心的去向皆由他掌控。”云逸声音虽不大,却字字如钉,“玉佩上的火焰纹,与他腰间的配饰出自同一源头。血契未断,魂线仍连——这绝非巧合。”
一位白胡子长老皱着眉头说道:“证据确凿,但此事牵扯甚广。若急于彻查,恐怕门派会陷入混乱。”
墨玄冷笑一声,从酒葫芦中倒出一滴暗红色液体,滴在玉佩上。刹那间,玉佩轻轻颤抖起来,宛如活物一般。“您猜猜这血是谁的?我娘临死前写下的预言,与这玉佩产生了反应——这说明三百年前那场‘清洗’,并非外敌所为,而是内部有人作祟。”
灵悦向前迈了一步,高马尾随风轻轻晃动,冰蓝色的眼眸扫视众人:“你们惧怕混乱?可倘若等到灵脉爆裂、仙门崩塌,那时的混乱,才是无法挽回的。”
沉默良久,掌门终于抬手下令:“传令——从今日起,仙门关闭,启动‘净心大典’,彻底清查与丹阁、灵脉相关的执事和弟子。”
整顿,就此拉开帷幕。
第一波清查由云逸带队。他手持玉簪,符文如蜘蛛网般蔓延至各个偏殿和药房。每到一处,便使用血引符,探查是否存在隐藏的血契波动。灵悦紧随其后保护他,剑虽未出鞘,但剑穗上的铃铛却轻轻作响,仿佛在警示危险的临近。墨玄带着他的九把匕首,逐一撬开暗格、拆解机关,还用毒粉试探墙壁中是否藏有传音阵。
他们在丹阁后院一个废弃的药炉下,挖出了一个密室。门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有些类似《圣体灭天诀》的残篇,但字迹歪歪扭扭,好似有人在挣扎。云逸的手指在墙面上摸索,突然停住了——这字迹,与地底石阶上的一模一样。
“是哑奴。”他低声说道。
密室里堆满了残卷,大多是烧毁后重新拼接的古书。角落里,一本薄薄的册子静静摆放着,封皮上没有字迹,翻开第一页,清晰地写着《噬心魔录》四个字,下方的小字写道:“以情为引,以痛为柴,炼心成丹,能逆天改命。”
墨玄眼神一冷,说道:“这并非魔宗的功法,而是三百年前被禁的‘傀心术’——一种专门用于控制守脉人血脉的邪门法术。”
“他们想用这功法,将灵悦的心脉炼成打开归墟的钥匙。”云逸合上秘籍,交给随行的执事,“封存起来,切勿外传。”
此时,灵悦带人去清查执事长老名下的三处别院。在一处书房的暗格中,发现了一本账册,记录着每月送往山外的“药材”清单。仔细查看后发现,所谓的“归墟莲心”,实则是从灵脉核心抽取的灵气凝结而成的晶露,接收之处竟是早已被列为禁地的“断脉谷”。
“他们在饲养某种东西。”灵悦的手指划过账页,“那并非药材,而是饲养祭品的液体。”
她将账册封存好,派人送往掌门处。返回途中,一名执事小声问道:“灵师姐,我们……真的能信任上面的人吗?万一还有内奸呢?”
灵悦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远处高耸的山门,说道:“信与不信并不重要。我们如今所做的,是让真相无所遁形,让谎言无处藏身。”
第三天,仙门召开弟子大会。
广场上人头攒动,三千弟子整齐列队。云逸站在高台上,手中握着那枚已失去魔光的玉佩。
“过去一个月,有人暗中布置血契,操控内奸,妄图重新打开归墟,献祭灵脉。”他的声音清晰洪亮,传遍全场,“他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好让魔宗有机可乘,史书上只会留下一句‘仙门内乱,自取灭亡’。”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但如今,我们已找到了他们的根源。”云逸举起玉佩,“这枚玉佩曾控制过陈默,也与执事长老有所关联。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背叛一直存在,但同时也表明——我们能够将其斩断。”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有人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的回答是:彻查到底,清除干净,不留一丝阴影。仙门的安宁,不能依靠运气,而要靠每一个愿意睁开双眼的人去守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