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粘稠的沼泽中,挣扎着向上,却一次次被无形的力量拖拽回去。
无数破碎的光影、扭曲的低语在裴炎的识海中翻滚、冲撞,带来一阵阵钝痛和难以言喻的混乱感。
仿佛有一层冰冷的、带着细微绒毛的异物,正试图渗透进他意识的最深处,缓慢却坚定地蔓延。
不知挣扎了多久,那冰冷的侵蚀感似乎暂时稳定了下来,不再加剧,但如同附骨之疽般牢牢盘踞在他的神识边缘。
裴炎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骤然睁开了双眼。
剧烈的头痛依旧残留,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眼前是模糊的、带着绿色光晕的昏暗。
“我没死?”
这是第一个掠过他心头的念头。昏迷前那深入灵魂的刺痛和绝望还历历在目,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魂飞魄散。
“吱吱!吱吱!”
熟悉的、带着急切和担忧的叫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毛茸茸、带着温热的小身体就蹭到了他的脸颊旁。
是灵芪貂。
小家伙似乎比他醒得更早,此刻正焦急地围着他打转,银白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人性化的忧虑。
通过那紧密的灵魂链接,裴炎能清晰地感受到灵芪貂传递来的情绪——它很害怕,很不安,但同时也确认了裴炎并没有受到致命的重创,只是状态有些“不对劲”。
裴炎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灵芪貂的小脑袋,示意自己问题不大。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
依旧是那个被厚重藤蔓封闭的狭小空间,幽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气息和一种……被囚禁的压抑感。
他还活着,身处囚笼,但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这已经比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好了太多。
他尝试集中精神,内视己身。
肉身除了有些脱力和之前战斗留下的暗伤,并无大碍。
法力也在缓缓自行恢复。
但当他将意念沉入识海时,那种异样感便清晰地浮现出来。
仿佛有一层极淡的、几乎透明的墨绿色纱幔,笼罩在他神识光团的边缘。
它并不活跃,也没有试图进一步侵蚀核心,只是静静地存在着,缓慢地、微不可察地释放着一种冰冷的、与自身神识格格不入的气息。
它像是一种……标记?
亦或是一种缓慢发作的毒素?
裴炎无法确定,但他明确地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是那树人长老打入他体内的东西。
“是某种控制手段?还是慢性侵蚀神识的诅咒?”裴炎心中凛然。
这种感觉很不好,如同身体里埋下了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钉子。
但眼下,他没有任何办法去驱除它。连对方是如何种下的都搞不清楚,谈何破解?
“债多不压身……”裴炎想到此时的处境,不由得苦笑一下,压下心中的不安。
这是他从小山村挣扎求生,再到踏入修仙界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韧性。
处境已经坏到不能再坏,被囚禁,被种下未知之物,随时可能丧命。
多这么一个神识隐患,似乎也确实不算什么了。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就必须想办法抓住任何可能的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落在了封闭入口的那些藤蔓上。
这些藤蔓呈现出深褐色,质地看起来异常坚韧,上面还有着天然的、仿佛符文般的扭曲纹路。
他沉吟片刻,从须弥牍中取出了那把锋利的极品法器匕首。
他不敢动用法力,生怕引起外界注意。只是运起肉身力量,将匕首尖端抵在一条相对细小的藤蔓上,用力一划。
“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
藤蔓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划痕,连表皮都未能完全破开。
裴炎瞳孔微缩,这藤蔓的坚韧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这把匕首可是极品法器,加之他淬体境圆满的肉身力量,竟然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不敢再尝试,更不敢动用全力或者法力去切割。
谁知道这些藤蔓是否与树人长老心神相连?
万一被对方感知到自己在试图破坏囚笼,恐怕立刻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小动作都可能成为催命符。
无奈地收起匕首,裴炎放弃了强行破开的念头。
他重新盘膝坐下,对依旧担忧望着他的灵芪貂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没事,我们还活着。”他低声说道,既是对灵芪貂说,也是对自己说。
确认暂时安全后,他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最关心的两样东西——怀中的神秘荷包和须弥牍。
两者都安然无恙,这让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须弥牍中的玉髓藤和爆蓬莲子还在,这是他此时最大的底气和希望。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那个材质奇特、看似平凡无奇的神秘荷包。
手指触碰到其上的纹路时,他心中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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