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底的雪,下得比往日绵密些,东宫暖阁的窗棂上凝着薄霜,烛火透过霜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朱徵妲靠在朱常洛膝头,指尖还沾着桂花的香气,忽然想起什么,扯了扯父亲的衣摆:“爹爹,方才李师傅说‘迅雷铳’加了连续发射的机关,等下次作坊出了成品,我能去看看吗?我想知道它能不能打更远的敌人。”
朱常洛失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这丫头,刚解决了盐船和叶赫河的事,又惦记起火器了。等作坊做好样品,爹爹带你去看便是,不过得让沈先生跟着,免得你又趁人不注意摸器械。”
郭太子妃端着刚温好的杏仁酪,用银勺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先喝些暖身子,刚从外面回来,别冻着了。你呀,心思比宫里的小太监还活络,一会儿想着盐,一会儿想着火器,倒比你弟弟们还像个小将军。”
朱徵妲张嘴接住杏仁酪,甜香在舌尖散开,她鼓着腮帮子笑道:“娘,我不是想当将军,我是想让咱们大明的士兵都有好用的兵器,有干净的盐吃,这样他们守边境的时候,就不用怕建州人了。”
这话刚落,暖阁外传来脚步声,郭振明掀帘进来,身上的雪水还没来得及擦,手里捧着个木盒:“太子殿下,郡主,通州盐船那边有消息了!张以谦主事按您的吩咐,把盐船分了三批出发,第一批刚过武清段,果然在芦苇荡里发现了建州的伏兵!”
朱常洛立刻坐直身子,郭太子妃也停下手中的银勺,连朱徵妲都忘了嚼杏仁酪,睁大眼睛看着他。郭振明接着道:“那些伏兵藏在芦苇丛里,等着盐船靠近就放箭,没想到每艘船上都有锦衣卫伪装的船夫。他们刚一露头,锦衣卫就用火铳反击,岸边巡逻的赵率教将军也带骑兵冲了过去,建州人没防备,死的死逃的逃,还活捉了两个小头目!”
“太好了!”朱徵妲拍着手跳下来,小靴子在地毯上踩出轻快的声响,“我就知道,盐垛后面藏人肯定有用!那两个小头目有没有说,建州还想在别的地方动手?”
郭振明把木盒放在案上,打开来,里面是两柄锈迹斑斑的短刀,还有一张揉皱的羊皮纸:“他们嘴硬得很,打了半天才招,说建州原本还想在蓟州段再设一处埋伏,怕咱们识破,没敢轻易动手。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短刀和路线图,您看。”
沈砚恰好从外面进来,凑过来看了看羊皮纸,眉头一挑:“这路线图标注得倒是详细,连咱们巡逻骑兵的换班时间都猜了个大概,看来建州在通州港安插了不少眼线。殿下,得让张以谦主事好好查一查码头的商户,免得还有漏网之鱼。”
朱常洛点头,指尖在羊皮纸上划过:“传我令,让张以谦联合顺天府,逐个排查通州港的商户和船工,凡是近期新来的、身份不明的,一律先扣下审问。另外,赏赵率教将军白银百两,锦衣卫每人赏银十两,让他们继续盯着剩下的盐船,绝不能出岔子。”
郭振明领了令,刚要走,朱徵妲忽然拉住他:“舅舅,那些被活捉的小头目,能不能别关在大牢里?我想问问他们,建州部落里的人是不是也吃带杂质的粗盐,他们冬天有没有足够的木炭取暖。”
郭振明愣了愣,看向朱常洛,见太子点头,才应道:“成,等把他们押到锦衣卫诏狱,我让人来告诉郡主,您想去问便去。不过得让张清芷陪着,不能单独去,诏狱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朱徵妲用力点头,看着郭振明离开,又转头看向沈砚:“沈先生,您说建州人缺盐缺木炭,咱们要是把精盐运到蒙古部落,让他们不卖给建州盐和木炭,是不是就能断了建州的补给?”
沈砚眼睛一亮,抚掌笑道:“郡主这个想法好!蒙古部落原本就和建州有摩擦,咱们要是用精盐和绸缎跟他们换战马和皮毛,再许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肯定愿意跟咱们合作。这样一来,建州不仅缺盐,连战马都可能不够用,实力自然会削弱。”
郭太子妃笑着道:“你这丫头,真是时时都能想出新主意。不过精盐还没做出来,等你和张清芷把精盐做成功了,咱们再跟蒙古部落谈合作也不迟。”
朱徵妲想起精盐的事,拉着张清芷的手就往外走:“清芷姐姐,咱们现在就去作坊吧!我想赶紧把精盐做出来,让爹爹和娘看看,也让百姓们早点吃到干净的盐。”
张清芷无奈地看向朱常洛和郭太子妃,见两人点头,才应道:“好,咱们现在就去。不过郡主得先把杏仁酪喝完,不然一会儿在作坊里饿了,可没东西吃。”
朱徵妲听话地跑回案前,端起银碗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拉着张清芷就往外跑,还不忘回头喊:“爹爹,娘,等我做出来精盐,第一个给你们尝!”
两人出了东宫,张清芷早已安排好马车,车夫见她们出来,立刻掀开棉帘。朱徵妲钻进马车,见里面放着个小炭炉,炉上温着一壶热茶,还有一碟刚做的梅花酥,忍不住笑道:“清芷姐姐,你想得真周到,知道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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