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无锋的笔尖在图纸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熔岩葫芦忽然剧烈震颤,一股灼热顺着腰带窜上脊背。他皱了眉,抬手按了按左眼,机械义眼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不对劲……”
话没说完,整个人猛地向前栽倒,炭笔滚落,指尖离图样只差半寸。
夜澜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他身旁,单膝跪地将人扶住。铁无锋脸色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机械义眼彻底熄灭,像两颗冷却的矿石。
“幽瞳!”夜澜低喝。
角落里,幽瞳三尾轻扬,身形一闪已至跟前。她指尖贴上铁无锋手腕,血瞳微闪,随即转向白枭:“你呢?感觉到了吗?”
白枭站在原地,面具下的脸纹丝不动,但指节微微泛白。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抚过左臂外侧——那里,一道新裂痕正从袖口蔓延而出,像是瓷器被无形之力撕开。
“又开始了。”他声音很轻,却让空气一沉。
夜澜眼神一凛,掌心月牙烙印骤然发热。他闭目凝神,引动体内残存的月神血脉之力,一缕银光自指尖溢出,探入铁无锋经脉。刹那间,他瞳孔微缩——那股生命力的波动,竟与白枭体内的石化进程完全同步,如同两条缠绕的藤蔓,一方枯萎,另一方便被强行抽走生机。
“不是巧合。”夜澜睁眼,“你们之间有东西在连着。”
“带他去锻造室。”幽瞳迅速道,“那里有稳定的灵阵,能延缓流失。”
夜澜抱起铁无锋,步伐沉稳。幽瞳紧随其后,白枭沉默片刻,最终也迈步跟上。
锻造室内,炉火早已熄灭,只剩几块冷却的金属残片散落四周。夜澜将铁无锋平放在中央平台,双手结印,激活地面残留的聚灵纹路。蓝光微闪,能量回路短暂接通,但刚要注入铁无锋体内,却被一股反向吸力猛然扯断。
“不行。”夜澜收回手,“他在被动输出,不是吸收。”
幽瞳上前,三尾同时展开,月华如丝般垂落,缠绕住两人手腕。光流缓缓推进,片刻后,一条淡金色的细线浮现,在铁无锋与白枭之间来回流转,仿佛永不停歇的潮汐。
“生命共享。”她低声说,“不是契约,也不是法术,更像是……血脉烙印的共鸣。”
白枭靠在墙边,手指轻轻摩挲青铜面具边缘。良久,他开口:“三百年前,七个人立下共生之契。界域将崩,混沌侵蚀日重,单靠一人撑不住。于是他们以魂为引,以血为链,七命同生,共承天罚。”
夜澜抬头:“你是其中之一?”
“不。”白枭摇头,“我是最后一个活着的见证者。他们六人先死,最后一人……是我亲手送走的。”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本残破手札,封面七道交叉血痕清晰可见,像是用刀刻上去的誓言。
“契约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当血脉觉醒,共鸣重启,新的承重者就会出现。”他看向昏迷的铁无锋,“他父亲,是第七人。”
夜澜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
铁无锋从小就被父亲灌输“匠人不死于病痛,而死于未完成之作”的执念,常年透支身体炼器,甚至自愿献祭视觉神经来感知金属活性。那些看似疯狂的举动,根本不是性格使然——而是血脉深处的诅咒在驱使他燃烧生命!
“他一直在替我活。”白枭声音低哑,“每一道裂纹爬上我的身体,他的心跳就慢一分。这不是巧合,是命运的债,轮到他来还。”
幽瞳盯着那根金线,眉头紧锁:“可这链接正在失控。照这个速度,三天内,白枭会彻底石化,铁无锋也会油尽灯枯。”
“不能切断?”夜澜问。
“一旦断链,反噬即死。”白枭苦笑,“当年七人试过。有人想独自承担,结果整条命链崩塌,三人当场化为飞灰。”
屋内陷入沉默。
炉灰被气流卷起,飘在半空,久久不落。
夜澜低头看着掌心的月牙烙印,光芒微弱,却与塔影隐隐呼应。他忽然抬手,将幻天塔从识海召出。九层宝塔悬浮空中,第八层缝隙依旧半开,似有某种力量在等待苏醒。
“你说这塔能融合天地法则。”幽瞳望着他,“现在是不是该用了?”
“问题是,它还没完全开启。”夜澜闭目沟通塔灵,心念如潮水般涌入塔身。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阵轻微震颤,第八层依旧封闭。
“它在等什么?”幽瞳追问。
夜澜睁开眼,目光落在那本手札上。他伸手接过,翻开第一页,一行血字赫然映入眼帘:
**“共生非牺牲,共存方为道。”**
字迹斑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就在这一刻,幻天塔第八层缝隙猛然一震,一道柔和光芒自塔顶倾泻而下,直落铁无锋与白枭之间。金线剧烈波动,仿佛受到牵引,开始扭曲、重组。
“机会!”夜澜大喝,“幽瞳,助我稳住链接!”
幽瞳三尾齐舞,月华化网,将两人牢牢包裹。夜澜双掌合十,引动全身灵力注入塔身,同时以月神血脉为引,高声喝道:“第八层——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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