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进残破的殿宇,碎石堆旁的焦土上还留着昨夜战斗的裂痕。雷嗔坐在屋顶边缘,骨鞭随意搭在肩头,脚边摆着个泥封酒坛。他抬手拍了拍坛子,发出闷响。
“再不来开坛,我就自己喝光了!”
屋内,夜澜正站在一块半塌的石台前。掌心那道月牙形的烙印微微发烫,像是有股温热的脉动顺着血脉往上爬。他没抬头看雷嗔,只是盯着白枭。
白枭坐在一张低矮的木案后,青铜面具下的呼吸很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像是某种古老的密语。他面前摆着一把焦尾琴,琴身斑驳,弦已断了一根。
“你说过,千机阁的情报网能窥见三百年因果。”夜澜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屋顶上的喧闹停了一瞬。
白枭指尖一顿。
他缓缓抬起手,抚过琴面,动作像是在确认某段记忆是否真实存在。“现在,它只等一个人下令。”
“我不想要命令。”夜澜往前一步,袖角掠过石台边缘,“我要的是共治。”
铁无锋蹲在不远处,手里握着一截炭笔,在地上画着什么。听到这话,他停下笔尖,抬头看了眼夜澜,又低头继续描线。
“情报这东西,向来是攥在少数人手里才值钱。”白枭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三百年前如此,三百年后也不会变。”
“那就从今天起让它变。”夜澜走近,伸手触向焦尾琴。
白枭没有阻拦。
琴身微颤,一道暗光自断裂的弦处闪过,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惊醒。夜澜的手并未握住琴柄,而是轻轻托起琴身,然后——递还。
“这琴记的是血与谎,不该只为一人奏响。”他的目光扫过白枭,落在屋角默立的幽瞳身上,“也不该再藏着掖着。”
幽瞳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她发间的月牙簪泛起一丝微光,三尾悄然扬起。
白枭盯着那把被推回的琴,许久,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带着点沙哑,像是久未使用的声音。“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不要这权力的人。”
话音落下,他双手捧琴,郑重放回案上。接着,右手食指轻轻一划,断弦竟自行弥合,泛出淡淡银辉。
“那么,从现在开始——”他指尖落于琴弦,一声清鸣荡开,“千机归心。”
地面震动了一下。
四周墙壁裂隙中,一颗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缓缓升起,悬浮在空中,排列成环形阵列。每一颗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北域边境的巡逻队、南荒深处的妖兽迁徙、东海上空的云层流动、西岭雪峰的灵气波动……
铁无锋猛地站起身,机械义眼迅速转动,分析着投影数据。“实时同步?误差不到三息?这不可能……传统传讯至少要半刻钟!”
“不是传讯。”幽瞳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霜,“是连接。”
她闭上眼,三尾同时划出弧线,空间之力如丝线般延伸,缠绕每一颗水晶球。光点接连亮起,彼此呼应,最终织成一张横跨天地的立体光网。
夜澜抬头望去,只见整个大殿上方已被这张光网笼罩,无数信息流如星河般流转不息。他掌心的烙印跳动频率与光网完全一致,仿佛两者本为一体。
“这就是新的规则。”他说,“不再是谁听命于谁,而是谁都能看见真相。”
屋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雷嗔跳了下来,一脚踹翻酒坛,泥封崩裂,酒香四溢。他瞪着满屋子漂浮的水晶球,咧嘴一笑:“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不如喝一坛痛快!”
没人理他。
他也不恼,反而抄起骨鞭往肩上一扛,踱步到铁无锋身边,探头看地上的图样。“画什么呢?新鞭子?”
“是信号塔。”铁无锋头也不抬,“用来稳定光网节点。每个据点建一座,全界联通。”
“听着比炼器还麻烦。”雷嗔撇嘴,“不过……要是真能让老子在北域知道南域有没有好酒,倒也不是不能忍。”
白枭坐在中枢案前,十指轻拨琴弦,一道道指令化作音波注入光网。第一句录入的是:“所有情报,开放至玄灵盟三级成员以上共享。”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禁止用于操控、陷害、私利。”
琴声落定,整张光网猛然一震,随即光芒更加稳定。远方的画面切换速度更快,细节也愈发清晰。
夜澜走到中央,仰望着这片由他们亲手编织的信息之网。他知道,这场变革不会立刻被人理解,但总有人会看清它的意义。
就像昨夜他们决定重建玄灵盟时那样。
“喂!”雷嗔突然大喊,“你还喝不喝酒?再磨蹭下去,我可要把这酒浇到你头上去了!”
夜澜转身看他,正要开口。
幽瞳忽然轻咳一声。
她的身形晃了一下,扶住石柱才稳住身体。三尾无力垂下,发间月牙簪的光也黯淡了几分。
“耗力过度?”铁无锋皱眉,“刚才的空间连接太强了。”
“没事。”幽瞳摇头,“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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