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砸在碎石堆上。血从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烫出一个个小坑。他没去擦,只是用剑撑住身体,慢慢站起来。
幽瞳瞬间出现在他身侧,九尾无声展开,最内层的尾巴轻轻贴在他后心,一股温润的力量缓缓渗入。雷嗔低吼一声,双翼猛然张开,雷光在周身炸裂,将四周残存的混沌气息尽数驱散。青蘅站在三步之外,剑尖垂地,目光扫过废墟边缘的阴影,没有说话。风无垢合拢折扇,指尖轻点眉心,确认周围再无埋伏。
“还撑得住?”雷嗔咬牙问。
夜澜没答,只是抬起手,从怀中取出那枚令牌。它表面有一道细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击过。他掌心微颤,但握得极稳。
“这东西……”他声音沙哑,“不是权力。”
他抬头,目光掠过眼前三百人。他们来自不同势力,有妖族、人族、散修,甚至还有几具被净化后的傀儡躯壳。此刻全都沉默地看着他。
“是债。”他说,“欠这个世界的。”
话音落下,他将令牌高高举起。刹那间,一道金光自识海深处涌出,缠绕其上——那是玄灵幻天塔第六层的气息。令牌开始震动,金芒洒向四面八方,照在每个人脸上。
“我不需要你们效忠我。”夜澜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片废墟,“我要你们记住今天站在这里的理由。若是为了复仇,那就去清算你的仇人;若是为了活命,那就守住自己的命;若是为了这片天地还能再亮一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疲惫,随即又被压下去。
“那就跟我一起,把天,重新撑起来。”
风无垢第一个动了。他展开折扇,指尖划过扇骨,一道情报流如丝线般飞出,在空中凝成卷轴。每一个名字浮现,都伴随着一句简短誓言——有人写“不再逃避”,有人刻“以血还血”,也有人只留下一个符号。
青蘅踏前一步,剑尖轻点地面。剑气如根须蔓延,交织成阵。符纹浮现,正是破晓盟约的核心图腾:一柄断剑插在裂开的大地上,上方升起一线曙光。
“愿守此盟者,以灵力入阵。”她冷冷开口。
没有人立刻上前。
片刻沉默。
一名独臂老者拄着拐杖走出人群,将手按在阵纹上。灵力注入,阵法微光一闪。紧接着,一个背着药篓的少女跪了下来,手掌贴地。第三个是名满脸疤痕的壮汉,他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未愈的灼伤,狠狠拍在阵中。
一个接一个。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边走边骂。三百人,无一退缩。
当最后一人完成宣誓,阵法轰然共鸣。天地震荡,金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光柱直贯云霄。那枚浮空的令牌也在这一刻剧烈震颤,裂痕微微扩张,仿佛有什么正在苏醒。
“不行!”幽瞳突然低喝,“它快压制不住了!”
夜澜脸色骤变。他知道问题在哪——这枚令本就因强行触碰轮回边界而受损,如今又吸收了三百人的誓愿之力,已接近临界。
“交给我。”幽瞳伸出手。
夜澜迟疑了一瞬。
“我说了换我来守护。”她盯着他,血瞳深处泛起涟漪,“你给过我名字,给过自由,现在轮到我做选择了。”
夜澜终于松手。
幽瞳九尾齐展,将令牌层层包裹。最内层的尾翼贴上那道裂痕,额头月牙印记骤然亮起,银发无风自动。她闭上眼,低声呢喃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
令牌的震动渐渐平息。
雷嗔收起骨鞭,大步走到夜澜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接下来呢?就这么等着别人杀上门?”
“你说呢?”夜澜反问。
“夜鸿煊还在北域!”雷嗔双眼通红,“那个畜生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他是你亲叔,亲手把你推进寒渊!你不报仇?”
夜澜低头看着自己沾血的手掌。
“报仇?”他缓缓抬头,面具下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不是十七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少年了。我要的不是他一颗头颅。”
“那是啥?”雷嗔瞪眼。
“是整个北域的秩序,连根拔起。”夜澜声音冷了下来,“他能背叛夜家,别人为什么不能背叛他?只要利益足够,亲情、忠诚,都是可以标价的东西。”
风无垢轻摇折扇:“我已经放出消息,说夜家嫡脉归来,携带天机令。不出三天,北域六大世家就会开始站队。”
“那就让他们争。”夜澜淡淡道,“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
“可万一……”青蘅皱眉。
“没有万一。”夜澜打断她,“白枭用命换来的情报不会错。夜鸿煊这些年靠吞噬族人灵脉续命,早已众叛亲离。他怕的不是我回来,而是我带着‘真相’回来。”
他望向远方,那里是夜家祖地的方向。
“他会慌。会清剿异己。会逼迫所有人表态。而每一次清洗,都会让更多人倒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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