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手停在半空。
风从高处吹过,掀起他衣角,面具边缘微微颤动。那行浮空古字仍悬在金色圆盘之上——“你愿以谁之命,换此令现世?”
雷嗔低吼一声,掌心雷光炸裂,电弧噼啪作响:“问这鸟问题做什么!主人的命不是命?要拿就拿我的!”
青蘅剑尖微抬,冷声截断:“闭嘴。这是天道设问,不是让你逞勇。”
幽瞳没说话,九尾轻轻卷住夜澜手腕,血瞳映着金光,像是在读那圆盘深处藏着的东西。她的尾巴尖微微发凉,那是她感知到危险时才会有的反应。
夜澜缓缓收回手。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目光扫过三人——雷嗔怒目圆睁,青蘅神色如冰,幽瞳眼神深得像一口古井。他忽然笑了下,声音很轻:“若真要一条命……也轮不到你们替我交。”
话音未落,左手已划过右臂。
鲜血滴落,砸在金色圆盘上,溅起一串刺目的红点。刹那间,整座平台嗡鸣震颤,三枚令牌自虚空中浮现,呈品字形悬浮于中央,金光流转,却不带温度。
中间那枚,正被他的幽冥剑死死指向。
剑身剧烈震颤,仿佛有意识般不肯收回锋芒。夜澜盯着它看了两息,迈步向前。
“主人!”幽瞳急声开口,“那是‘断生之契’,月神碑文里写过的……触之者,断轮回路。”
夜澜脚步未停。
每走一步,体内冰雷之力便交替流转一次,左脉寒流奔涌,右脉雷霆咆哮,发间那道冰雷月纹随之明灭不定。他能感觉到,前方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压在识海上,像一座山。
雷嗔暴喝一声就要冲上前,却被青蘅横剑拦住。
“此试炼只认一人。”她声音冷得像霜,“你上去,只会害他失败。”
雷嗔双拳紧握,指节咔咔作响,终究没再动。
夜澜走到令牌前,伸手。
指尖刚触及屏障,无数声音猛地灌入脑海。
有低语,有嘶吼,有哭泣,也有笑。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守护者当以己身为祭。”
一道混沌般的咆哮回荡:“杀了他们!夺回属于你的!”
最后,是母亲的呢喃,温柔却带着决绝:“孩子,别回头。”
这些声音撕扯着他,几乎要把神志撕成碎片。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面具边缘滑落。
但他没退。
意志如刀,一刀劈开杂音,再一刀斩断犹豫。手掌终于穿过了屏障,落在中间那枚令牌之上。
“轰——”
一股浩瀚记忆洪流瞬间涌入识海。
画面飞速闪现:玄灵界崩塌,大地裂开深渊,天空倒转,星辰坠落;无数生灵化作尘埃,又被一道金光重新编织;他站在最高处,手中托着一枚令牌,脚下是轮回长河奔涌不息。
最终,所有画面定格为一句话:
**“得天机者,掌生死轮回。”**
“啊——!”
夜澜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头渗出血丝。那句话像烙印一样刻进灵魂,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幽瞳立刻缠尾护住他心脉,九尾迅速结成月神结界,隔绝外力干扰。雷嗔双翼猛然展开,雷域屏障撑起,电光四溢,将整个平台笼罩其中。
青蘅站在高处,剑尖垂地,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方虚空。她知道,这种级别的力量觉醒,必然引来反噬。
夜澜跪在地上,手指仍死死攥着令牌,指节泛白。他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响,像是在和某种无形的存在角力。
足足半炷香时间,他才缓缓抬头。
眼中金芒一闪而逝,随即归于沉静。
“不是掌控……”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却清晰,“是抉择。”
他慢慢站起,将令牌贴身收好。动作很稳,没有一丝迟疑。
风停了。
云散了。
三枚令牌中,左右两枚悄然隐去,唯有中间那枚留下的痕迹仍在空气中泛着微光。金色圆盘也渐渐黯淡,最终化作一片虚无。
平台恢复平静。
但气氛比刚才更凝重。
夜澜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瞬的记忆冲击让他明白了一件事——这令牌不是奖励,是责任。是钥匙,也是枷锁。
“主人。”幽瞳轻声唤他,“你看到了什么?”
夜澜没回答。
雷嗔收起雷翼,赤足落地,眉头皱得死紧:“你脸色不对。”
青蘅走下高台,剑归鞘,语气不变:“你若不说,我们无法判断下一步是否该陪你走下去。”
夜澜终于抬头,看向他们。
“我看到未来。”他说,“不止一个未来。”
三人皆沉默。
他知道他们在等更多解释,但他不能说。有些事一旦出口,就会改变走向。天机不可轻泄,哪怕是对最信任的人。
“但这枚令,”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贴着令牌的位置,“它选了我。”
幽瞳忽然耳朵一动,血瞳微缩:“有人在召唤它。”
“不是人。”夜澜摇头,“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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