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记忆碎片炸开的瞬间,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秘法,而是一段近乎平淡的画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将一本金色的书卷交到年幼的楚天河手中,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天道威严:“天河,记住,你是此界万古以来唯一的天命之子,所有的机缘、所有的人,都将是你登顶的基石。光,只会照在你一人身上。”
原来如此。
顾长青心中一片清明。
这不是自信,而是被灌输的、根深蒂固的“天道烙印”。
他猛地睁开眼,现实世界中,第三日的黎明破晓,席卷了断剑碑三日的风雪,在这一刻诡异地骤停。
天地间一片死寂,仿佛在等待一场最终的审判。
顾长青立于碑顶,掌心的丹心令已燃烧至最后三分之一,灼热的刺痛顺着经脉蔓延全身,提醒着他时间的无情。
【最终封印启动——目标:林清漪。】
【成功率:68%。】
【失败惩罚:所有已建立羁绊将永久性断裂,化为虚无。】
系统的冰冷提示音在脑海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
失败,就意味着红月、林清漪、药王……所有他拼尽全力才拉拢到身边的“投资者”,都将与他形同陌路,甚至记忆抹除。
就在这时,一道赤色流火自南境天际疾驰而来,如血色彗星般精准地落在断剑碑基座。
火焰散去,露出红月那张绝美却带着一丝焦急的脸庞,四条蓬松的狐尾在她身后卷起炽热的妖火,将周围的积雪瞬间蒸发。
“你快撑不住了。”红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丹心令燃尽,你的神魂也会受损。你若倒下,这碑,我替你守!”
顾长青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灵力,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那个端坐于识海王座上的孤傲身影。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片寂静的雪原:“多谢。但这一次,我要让他亲眼看见——什么,才叫‘被投资者的光’!”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毫不犹豫地催动了最后的丹心令!
“命门寄体!”
神魂再次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肉身剥离,眼前光影变幻,瞬间沉入那片熟悉的、由无尽剑器构成的精神炼狱。
剑狱依旧森然,但与上次相比,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衰败”。
那千万柄倒插的断剑上,不再是明亮如初,而是攀爬上了一道道暗红色的锈迹。
这并非时光的侵蚀,顾长青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丝锈迹,都蕴含着一种强烈的情感。
那是北境哭碑童洒下的泪,是寒山城百姓日夜祈愿的香火,是无数被楚天河击败、却依旧铭记着那一抹希望之火的败者执念!
楚天河的王座依旧高悬,但他眼中的怒火却比上次更加炽烈。
显然,外界民愿的侵蚀,已经让他感到了威胁。
“蝼蚁,你还敢来!”
这一次,顾长青没有像上次那样狼狈躲避。
他立于剑狱中央,无视了那扑面而来的恐怖威压,双手缓缓展开。
“命文同源!”
他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将这十年来,他所有“投资”获得的“返利”清单,以最直观的方式,在这片属于楚天河的识海中具象化!
一幕幕画面,如水墨画卷般铺展开来。
南境的竹林里,红月手持长鞭,亲身演示着妖族战技的精髓,每一鞭都卷起漫天竹叶;极北的雪峰之巅,林清漪一袭白衣,将自己的剑道感悟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剑光映雪,清冷而执着;药王谷的丹庐中,须发皆白的老者将一枚珍贵无比的九转还魂丹塞进他手中,炉火的温暖至今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这些画面,全都是楚天河眼中“主角的机缘”,是他本该唾手可得的“资源”。
“我的!这些都是我的!”楚天河果然被激怒了,他从王座上霍然起身,一剑怒斩而下。
那一剑,蕴含着斩断天命的无上意志,要将这些“不该属于别人”的画面彻底撕碎!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及画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外界,屹立于风雪中的断剑碑猛然震颤,千百道剑魂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竟无视了识海壁垒,化作一道道灰色的流光,硬生生冲入了楚天河的识海!
一道魁梧的灰铠剑魂虚影瞬间凝结在顾长青身前,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挡住了这愤怒的一斩!
金石交击的巨响震荡了整片识海。
就是现在!
顾长青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指尖燃起一簇火焰,猛地按向了悬浮在楚天河面前的那本《太初剑铭》残卷!
这火焰并非丹心令的赤红,也非寻常灵火的颜色。
它呈现出一种复杂而厚重的黄铜色,其中夹杂着千炉药火的温暖,七十二座烽台妖火的炽烈,以及万家灯火的希望。
这是他通过丹心令,从那些被拯救、被感召的人身上收集到的——民愿之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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