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风卷起地面的苍白尘埃,形成一道道短暂的旋涡。陈默背靠着一块冰冷、布满蜂窝状孔洞的金属残骸,屏住了呼吸。他身旁的黑牙,额头青筋暴起,粗壮的手指紧紧攥着步枪,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受伤的腿微微颤抖,但他依旧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盯着前方。
他们前方几十米外,就是“遗落之都”的边界。那里并非由城墙界定,而是一种生态的骤然改变。稀疏、扭曲的怪异植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白色的“地毯”——那是厚厚一层不断蠕动、增殖的菌毯。菌毯之上,矗立着更多被菌丝和肉质管道包裹的建筑残骸,它们如同生长着诡异肿瘤的巨兽骨架,沉默地指向昏黄的天空。
没有声音。
除了风声,整个城市废墟死寂得令人头皮发麻。没有变异体的嘶吼,没有昆虫的嗡鸣,甚至连空气流过狭窄通道的呼啸都显得格外空洞。这种绝对的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能压迫神经。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灵能感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不断漾开混乱而危险的涟漪。他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能“感觉”到那片菌毯之下,以及那些被包裹的建筑内部,充斥着难以计数的、微弱但充满恶意的生命反应。它们彼此连接,仿佛一个巨大的、沉睡着的集体意识。任何外来的扰动,都可能瞬间惊醒这头蛰伏的怪物。
“他娘的……这鬼地方,连只虫子都没有。”黑牙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语,打破了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异常响亮,让他自己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陈默缓缓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视野所及的每一个角落。“它们在‘里面’。”他轻声回应,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胸前那枚冰凉的权限金属牌。“整个城市……可能都是一个**。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孢子团,只是它伸出来的触须。”
他尝试将灵能感知的范围收束,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到最近的一栋半坍塌的建筑。反馈回来的信息流瞬间变得清晰而恐怖——建筑内部的结构几乎被菌丝完全重塑,形成了蜂巢般的孔洞,每一个孔洞里,都蜷缩着一个或多个被菌丝彻底包裹、依稀能看出人形的“休眠体”。它们的心脏在缓慢跳动,与菌毯的能量流动同步。
“不能进去。”陈默收回感知,额角渗出冷汗,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里面的密度太高,我们一旦踏入,立刻就会被淹没。”
黑牙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frustration(挫败感)几乎溢于言表:“那怎么办?就在这里干等着?林医生他们……”
“他们需要时间。”陈默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们的任务就是侦查,确认风险,找到可能的弱点或规律,而不是送死。”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片死寂的菌毯之城,灵能感应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贴着菌毯表面“滑行”。他在寻找,寻找任何能量流动的异常点,或是结构上的薄弱环节。突然,他感知到在约百米外,一个类似小型广场的区域,地下的能量流动似乎格外紊乱,并且有向深处塌陷的趋势。
“那里……”陈默眯起眼睛,指向那个方向,“能量反应不太一样,地下可能是空的,或者有大型结构。也许是旧时代的地下交通枢纽或者避难所入口。如果要从外部进入城市深层,那里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
黑牙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片被灰白色菌毯覆盖的平地,以及几根断裂的粗大柱子。“你看得见下面?”他有些怀疑。
“感觉到的。”陈默言简意赅,“但过去的路……不好走。”
从他们藏身之处到那个疑似入口的广场,中间隔着近百米完全暴露在菌毯之上的区域,以及几条被肉质管道封堵了大半的街道。这简直是一条死亡通道。
就在陈默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规划出一条风险最低的路径时,一种极其细微、但尖锐无比的“沙沙”声,突然钻入了他的感知。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灵能。
那声音源自他们侧后方,来自他们刚刚穿越过来的那片扭曲丛林。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机械式的精准和贪婪的迫切,正在快速扫过他们之前停留过的区域。
“公司”的追踪者!
它们没有被完全甩掉!它们调整了搜索模式,并且正在迅速逼近!
陈默猛地回头,与黑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
前有沉睡的恐怖之城,后有索命的机械猎犬。
他们被夹在了中间,退路已断。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灵能过度使用带来的恶心感,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他指了指那片死亡广场,对黑牙低吼道:“没时间犹豫了。跟我冲!踩着那些看起来比较‘老’,颜色深一点的菌块跑!注意避开任何鼓包或者颜色鲜亮的地方!”
话音未落,他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脚步落在灰白色的菌毯上,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黑牙低吼一声,拖着伤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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