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望者基地的生活区,与外部废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柔和的恒定光源,适宜的温度湿度,无声滑动的自动门,以及每天定时送达的、营养均衡却味道寡淡的合成食物。一切都井然有序,精确到令人窒息。猴子手臂的骨折得到了专业的接合和固定,高烧的年轻守卫也在抗生素和精密医疗设备的帮助下脱离了危险,被转移到单独的医疗舱观察。黑牙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但那双眼睛里属于荒野的焦躁却与日俱增,这洁净的牢笼让他坐立不安。
陈默被分配到一个简洁的单人房间,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任何多余物品。伊芙琳给了他“考虑的时间”,但无形的压力无处不在。每日都会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前来,进行各种“常规检查”——抽血、脑波扫描、神经反应测试,问题也总是围绕着他在菌林、阿格斯之眼和铁砧地下的具体感受,特别是那些“异常感知”的细节。
他配合着,但有所保留。灵能共鸣的体验,尤其是那种与嗡鸣源头、与菌林母体产生微妙连接的感觉,他描述得模糊而谨慎。他本能地觉得,过早暴露全部底牌并非明智之举。研究员们记录着数据,灰色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但那种专业的、近乎解剖般的审视目光,让陈默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被研究的标本,而非合作者。
期间,伊芙琳又召见了他一次,展示了更多关于“母亲”孢子扩散的监测数据。图表上,代表铁砧镇及周边区域的能量读数异常刺眼,并且有明显的扩张趋势。
“霍恩的实验就像在火药桶旁玩火。”伊芙琳指着不断变化的图谱,“他试图提取孢子能量为己用,却低估了‘母亲’的同化能力。根据模型推演,如果不及控制,最多三个月,铁砧镇将成为新的菌林爆发点,并可能通过地下网络波及其他区域。”
她再次提到了“净化协议”,但这次语气更加凝重。“协议需要庞大的能量和精确的引导。一个失控的灵能共鸣者,不仅无法启动协议,反而可能成为孢子扩散的催化剂。”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陈默身上,“我们需要确认你的稳定性和可控性。”
稳定。可控。这两个词让陈默心生警惕。观望者需要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钥匙”,更是一个绝对听话的“工具”。
回到房间,陈默尝试主动引导那种共鸣感。他盘膝坐在床上,摒弃杂念,将意识沉入深处,去捕捉那无处不在的基地嗡鸣。起初只是模糊的震动,但随着精神集中,他渐渐能“听”到更多——能量在管道中流动的细微差别,远处机械臂运转的节奏,甚至……一些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墙壁夹层或更深处的、非机械的……“声音”?
那像是无数细碎的低语,充满了痛苦、迷茫和一种深切的渴望,与菌林母体那种包容又贪婪的脉动不同,更零散,更绝望。这些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被什么屏蔽或压制着。
他想起在净化舱感受到的高频震荡和紫外线,想起那些工作人员淡漠的眼神。这座看似纯净的基地,似乎也藏着不愿示人的阴影。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陈默被一阵强烈的心悸惊醒。不是警报,而是灵能感应传来的剧烈波动!源头并非来自伊芙琳提到的铁砧镇方向,而是就在基地内部,更深层的位置!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贴在房门上倾听。走廊外一片寂静,巡逻守卫的脚步声规律而遥远。但那波动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不安的频率——与他接触过的、被镇长研究的变异孢子样本的能量特征有些相似,但更加狂躁和不稳定!
他冒险将一丝灵能感知延伸出门外,如同触角般探向波动传来的方向。感知穿过冰冷的金属墙壁,向下渗透……他“看”到了——在基地下层,一个标有“高危隔离区”的区域,能量屏蔽正在剧烈波动,内部有炽热的、混乱的生命信号在冲撞!警报被刻意压制了,只有内部的红光在疯狂闪烁!
是孢子泄露?还是隔离的实验体失控?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传来极其轻微的电子解锁声!虽然几乎无声,但在陈默高度集中的感知下却如同惊雷!
有人要进来!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陈默瞬间退回床上,假装熟睡,但全身肌肉已然绷紧,灵能感知收缩回来,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聚焦在门口。
门无声地滑开。一个穿着基地制服、但动作明显更加矫健敏捷的身影闪了进来,反手关上门。来人没有开灯,而是借助走廊透入的微光,直接走向陈默的床铺,手中似乎拿着一个针筒状的东西。
不是伊芙琳的人!这种鬼祟的行径,绝非官方行为!
就在那人举起针筒,即将刺下的瞬间,陈默猛地睁开眼,右手如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同时左拳直击对方面门!
来人显然没料到陈默醒着且反应如此迅捷,仓促间侧头躲过拳击,手腕一扭,竟用一种巧妙的擒拿技巧挣脱了陈默的控制,同时膝盖狠狠顶向陈默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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