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七年的大年,长安城里少了往年的热闹。或许是前半年太子谋反、齐王叛乱的风波刚过,或许是冬日的严寒让百姓更愿守在暖炉旁,朱雀大街上虽挂着红灯笼,却少见往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渭南侯府里,倒是多了几分暖意 —— 云儿怀着身孕,行动不便,裴安推了不少应酬,每日下值后便守在府中,陪着云儿晒太阳,听夏荷讲庄园的趣事,看月儿绣小衣服,绿萼的遗物被供奉在偏厅,每日都有香火,一家人在平静中度过了年节。
转眼便到了元宵节,长安的年味尚未散尽,又添了灯节的热闹。可这份热闹,对永嘉公主而言,却带着几分苦涩 —— 她终究没能拗过李世民,奉旨与贺兰僧伽成婚,婚期就定在元宵这日。
永嘉公主府里,红绸挂满了廊柱,喜字贴满了门窗,侍女们捧着嫁衣忙前忙后,可永嘉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穿着大红嫁衣的自己,眼神里满是落寞。她伸手抚摸着嫁衣上的金线绣纹,想起之前追求婚姻自由的念头,想起裴安拒绝她时的坚定,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 她终究还是成了皇室联姻的工具,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公主,吉时快到了,该上轿了。” 侍女轻声提醒,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永嘉深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湿意,站起身:“知道了。” 她迈出寝殿的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身后的嫁衣拖在地上,像一道刺眼的红,映着她苍白的脸。
婚礼按部就班地进行,李世民虽未亲临,却派了长孙无忌主持仪式,长安的勋贵世家也纷纷前来道贺,永嘉公主府里人声鼎沸,一派喜庆景象。裴安带着高阳也来了,高阳穿着粉色襦裙,挽着裴安的胳膊,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永嘉,带着几分警惕 —— 她早就听说永嘉对裴安有意思,今日见永嘉虽穿着嫁衣,却难掩落寞,心里更是提防。
婚宴设在公主府的花园里,彩灯挂满了树枝,月光洒在庭院中,与灯火交相辉映。宾客们围坐在桌前,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贺兰僧伽身着大红喜服,坐在主位上,脸上满是得意 —— 能娶到公主,对贺兰家而言,是极大的荣耀。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朗声道:“今日是我与公主大婚之日,承蒙各位厚爱,前来道贺。我作了一首诗,献给我的妻子,永嘉公主。”
说着,他便念了起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若非君王赐良缘,怎得仙娥伴寂寥。” 诗里满是对永嘉美貌的赞美,却也透着几分炫耀,宾客们纷纷鼓掌,夸赞贺兰有才。
永嘉坐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却飘向了裴安。待贺兰念完,她突然开口:“贺兰郎的诗固然好,却少了几分灵气。裴将军乃长安有名的才子,不如也作一首诗,为今日的婚宴添些雅趣?”
此言一出,宾客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裴安身上。裴安心里无奈 —— 永嘉这是故意找他麻烦,可她毕竟是公主,又是长辈,若是拒绝,反倒显得他小气。他站起身,略一思索,便朗声道:“《元夕贺永嘉公主婚》:灯映朱门次第开,金樽共举贺良媒。愿君惜取眼前人,莫教春华付酒杯。”
这首诗既应了元宵节的景,又暗含着劝永嘉珍惜当下的意思,措辞得体,意境雅致。宾客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连贺兰都不得不点头称赞:“裴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这首诗真是绝妙!”
永嘉却笑了笑,端着酒杯走到裴安身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到:“裴将军这首诗,倒像是在劝我。只是不知,裴将军自己能否‘惜取眼前人’?毕竟,长安城里倾慕将军的女子,可不少呢。” 她说着,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明摆着是在提之前两人的纠葛。
高阳顿时变了脸色,一把拉住裴安的胳膊,怒气冲冲地对永嘉说:“姑姑!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说这些做什么?裴安是我的未婚夫,他心里只有我,轮不到别人置喙!”
“哦?” 永嘉挑了挑眉,“高阳,姑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是怕裴将军被别人抢走?”
“我……” 高阳气得眼圈发红,还要争辩,却被裴安拉住了。裴安对着永嘉拱了拱手:“公主殿下,婚宴之上,还是莫谈这些闲话为好。时辰不早,我与高阳还要给其他宾客敬酒,先行告退。” 说着,便拉着高阳快步离开。
走出花园,高阳还在生气,小声嘀咕:“姑姑太过分了!她明明知道我担心什么,还故意调侃你!裴安,你可不能被她勾引,她性子那么放荡,要是真心缠你,你……”
裴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握住高阳的手,认真地说:“高阳,我知道你担心。其实之前在宫门口,永嘉公主曾邀我上马车,还说想让我做她的驸马,我拒绝了。” 他把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高阳,最后补充道,“等三月娶了你,我就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再与其他女人有任何瓜葛。我心里有你,有云儿,有夏荷和月儿,还有云儿腹中的孩子,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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