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搁在咱们崇祯皇帝朱由检身上,简直是量身定做。
自从他力排众议,将京城防务和朝堂协调的重担压在孙承宗肩上后,那弹劾的奏章就跟决了堤的洪水一样,铺天盖地涌进通政司,堆满了乾清宫的御案!
弹劾孙承宗年老昏聩、不堪重任的;弹劾成基命幸进小人、勾结揽权的;更有甚者,连带着指责皇帝“用人不明”、“操切误国”的!
尤其是那个项煜!在朱由检心里,这个项煜,简直成了无能、愚蠢加聒噪的代名词!
那张嘴就跟上了发条的连珠弩似的,叭叭叭叭,弹劾的“利箭”就没停过。
朱由检恨得牙根痒痒,心里无数次幻想过:要是眼神能杀人,项煜这厮估计早被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一百多回了!可偏偏……你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为啥?人家项煜头上顶着“清流”、“言官”的金字招牌呢!大明朝的规矩,言官就是风闻奏事,弹劾一切他们看不顺眼的人和事,这是人家的本职工作,甚至是“政治正确”!
你要真因为人家弹劾你就把他给砍了、贬了,那成什么了?妥妥的“堵塞言路”、“昏聩暴君”啊!至少在锦衣卫查出点什么来他得忍着。朱由检憋屈啊,这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比吃了只苍蝇还难受。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今天这场早朝,朱由检屁股还没在龙椅上坐热乎,那股熟悉的、让他头皮发麻的聒噪声就又响起来了。
只见那项煜,手持象笏,一步跨出班列,那表情,活像是大明江山下一秒就要完蛋在他手里似的,悲愤交加,声音尖利得能刺破殿顶:
“陛下!臣项煜,冒死泣血再谏!”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表达他的“忠直”。
朱由检眼皮一跳,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疼。来了!这瘟神又来了!
“陛下!”项煜抬起头,眼圈通红。也不知是熬夜写奏章熬的,还是硬挤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孙承宗年逾古稀,步履维艰,耳聋目昏,此乃满朝文武有目共睹!陛下授以总督京营、提督内外诸军之重权,更有尚方宝剑先斩后奏!此举无异于将社稷安危、百万生灵,系于一垂死老朽之手!臣每思及此,五内俱焚,夜不能寐啊陛下!”
他顿了顿,偷眼瞥了下御座上的皇帝,见皇帝脸色铁青,但并未发作,胆子更壮了几分,矛头一转,指向了成基命:
“而那成基命!不过一介侍郎,资历浅薄,寸功未立,竟因巧言令色,蒙蔽圣听,骤登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之高位!入阁拜相,国之重器,岂能如此儿戏?此等幸进之徒,与孙承宗内外勾结,把持朝纲,其心可诛!
陛下!此二人一日不去,则朝纲一日不振,军心一日不稳,虏骑一日不退!臣请陛下,立收成命!罢黜孙承宗、成基命!另选贤能,以安天下!”
项煜的话,句句诛心,将孙、成二人描绘成祸国殃民的权奸组合,更将皇帝置于“昏聩不明”的境地。殿内一片死寂,不少官员眼观鼻,鼻观心,也有人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或同仇敌忾的光芒。周延儒、温体仁等则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双手死死抓着扶手。他感觉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他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项煜那喋喋不休、充满恶意揣测的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他的脑袋。
他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指着项煜的鼻子破口大骂,然后让锦衣卫把这个聒噪的苍蝇拖出去,扔进诏狱!让他尝尝什么叫“清流”的下场!
王承恩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皇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他真怕下一刻皇帝就会一口血喷出来。王承恩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朱由检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硬生生挤出一个了笑容,“说的……很好啊。忧国忧民,忠言逆耳,朕……都听进去了。
但,项爱卿,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危难存亡之秋!金虏破关,兵锋直指京师!值此生死关头,我等君臣,该当同心戮力,共御外侮才是!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徒耗心力于无谓攻讦啊!”
“臣……臣……为社稷计,不得不言……”
“那是,那是。” 他连连点头,语气诚恳,“爱卿的一片苦心,拳拳忠君爱国之心,朕……还是知道的。朕心甚慰,甚慰啊!但朕意已决。此事不要再议了!”
乾清宫内,沉重的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也将朱由检最后一丝强装的帝王威仪彻底关在了门外。当确认殿内只剩下他和王承恩时,那压抑了整场早朝的怒火轰然爆发!
“白痴!废物!傻叉——!!!”
朱由检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抬起脚,朝着脚下坚硬的金砖地面狠狠踹去!一脚!两脚!三脚!“咚咚咚!”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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