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崇祯十七年三月始,大明皇帝朱由检以惊人的魄力与庞大的资源,持续倾注于辽东战线。
营口、盖州、耀州三座互为犄角的雄城拔地而起,依托水师优势,构筑了一道坚实的桥头堡,并以此为基,逐步向内陆辐射,收复了辽南大片膏腴之地。明军一改往日被动守势,在辽西、辽南两个方向上均取得了显着的战场主动权。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满清在军事与政治上的双重困局。
军事上,外藩屏障尽失。皇太极生前苦心经营、赖以牵制明军侧翼的漠北蒙古诸部,被大同总兵满桂率领精锐骑兵长驱直入,一番“扫穴犁庭”,部落积蓄被劫掠一空,联盟关系名存实亡。
而作为满清最坚定盟友的漠南科尔沁部,更是遭到宣府总兵曹文诏部的毁灭性打击,部众溃散,牛羊马匹被掳掠无数,数十名核心贵族沦为阶下囚,连皇太极的亲舅舅、科尔沁部的台吉满珠习礼也兵败身死,其头颅至今仍高悬于宣府城头,警示着所有敢于亲近建奴的蒙古部落。
政治上,根基为之动摇。皇太极临终前力排众议,传位于年仅8岁的福海、这一决定彻底打破了八旗内部原有的权力平衡。
虽然后续多尔衮凭借其手腕与两白旗的实力,暂时压制住了最具威胁的竞争者——皇长子豪格,并为自己争取到了“摄政王”的头衔,但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危机下的暂时妥协。
两黄旗大臣心怀怨望,豪格及其支持者蛰伏待机,济尔哈朗等中间派系态度暧昧,他的摄政之位,远未稳固。
如今,这条由盛京秘密渠道不惜代价传来的消息——大明皇帝朱由检,竟亲临前沿要塞营口城——危险与机遇,在这一刻交织成了最致命的诱惑。
多尔衮在摄政王府邸中反复踱步。他深知,朱由检此举无异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将自身置于险地。这对他多尔衮,对整个岌岌可危的大清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甚至可能是唯一逆转国运的机会!
若能集结精锐,以雷霆万钧之势,不惜一切代价攻破营口,哪怕只是惊扰圣驾,甚至若能……若能一举击杀或俘获大明皇帝……那么,明军在辽东看似如日中天的攻势将瞬间瓦解,内部必然陷入混乱。
明朝那个年轻的太子,能否镇住局面尚未可知。届时,大清所面临的所有军事压力、内部纷争,都将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他多尔衮的威望也将如日中天,再也无人能挑战其权威。
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来消化内部,来重整旗鼓。而大明皇帝的人头,就是为他争取时间的最好祭品。
“朱由检……这是你自寻死路!”
多尔衮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能再犹豫,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哪怕需要押上他手中大部分的精锐,哪怕需要冒着被豪格背后捅刀的风险。
一场围绕着大明皇帝性命、关乎两国国运的致命风暴,开始在辽南的天空之上,急速酝酿。
宋应星、方以智、王徵三人,带着一身工地的风尘与硝烟味,急匆匆地从百里之外赶回了营口城,觐见突然驾临的皇帝。
他们三位,本是奉旨跟随西班牙工程师弗朗西斯科,专职负责督建大凌河城及那座至关重要的棱堡。
然而,工程完工,见识到新式筑城技术与庞大组织力结合的效能后,他们便联名上书,极力主张将营口、耀州、盖州这三座辽南支点一并纳入整体规划,以同样的高标准、高效率建成。朱由检当时大笔一挥,准了。
如今,这三座雄城的城墙已然巍然屹立,防御体系初具规模,按理说,他们功成身退,该回京复命了。
可这三位“技术狂人”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们又拿出了新的规划图——修建引水渠,规划灌溉网络,为这片新收复的辽南沃土丈量田亩,划分阡陌。他们似乎已将这片土地视作了实践其格物致知理想的巨大试验场。
“陛下……”
三人进入行营,见到正啃着羊腿的朱由检,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尴尬。
尤其是看到袁崇焕、阎应元等顶头上司也在一旁,这尴尬更添了几分。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如今,不仅是“君”来了,连“将”的长官们也都在场,他们这几个“技术流”的擅自规划和滞留,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朱由检看着这几位他视若珍宝、大明独一份的“国宝级科学家”,一个个灰头土脸却眼神发亮,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珍惜。
他放下羊腿,用布巾擦了擦手,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调侃地开口:“唉………你们几个啊……”
他目光在宋应星那朴实执拗的脸上、方以智那透着睿智光芒的眼中、王徵那精益求精的神态上一一扫过,“朕当初派你们来是修堡垒的,堡垒修完了,朕指望你们回京帮朕打理将作监、格物院。你们倒好,这辽南的水土是把你们粘住了不成?跟朕说说,啥时候才肯收拾包袱回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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