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由检以为对日方略已告一段落——既册封了岛津光久为“镇东将军”、毛利秀就为“平波将军”,又赏赐了钱粮助其巩固防务,更派水师巡弋江户湾好生震慑了德川家光一番——正欲将注意力转回国内之际,南京皇宫外却传来一个令他愕然的消息。
岛津家与毛利家,竟各自派出了数十人的使团,渡海而来,已至京郊!
暖阁内,朱由检看着风尘仆仆跪在殿下的两队倭人使者,满心疑惑。他接过由通政使司呈上的、措辞极其恭谨的表文,翻看之后,更是诧异得抬起了头。
“尔等此番前来,所谓何事?这表文上写的‘续职’……是何意思?” 皇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解。
只见岛津家使团中,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眉目间已有英武之气的少年,向前跪行一步,以略显生硬却清晰的汉语答道:“回禀陛下!外臣岛津纲贵,奉家父镇东将军光久之命,特来天朝‘续职’!”
他略微抬头,眼神中带着武士特有的认真,“家父蒙陛下天恩,授以镇东将军之职,此乃岛津氏全族无上荣光。然虑及日本距天朝路途遥远,纲贵身为嫡子,愿长驻南京,侍奉陛下左右,代父履职,以示我岛津家世世代代永为大明臣仆之赤诚!此外,家中叔父、从兄及年轻武士共三十二人,亦愿随臣留下,或入国子监研习天朝典章,或入军中效犬马之劳!”
他话音刚落,毛利家使团中一位气质更为沉稳的青年也立刻叩首,接口道:“陛下明鉴!外臣毛利纲广,奉家父平波将军秀就之命,心意与岛津家一般无二!吾父亦常教诲,既受天朝重恩,便当时刻不忘尽忠。故遣外臣纲广率家臣二十八人前来‘续职’,愿以此身,常伴天阙,代父尽忠!吾等皆愿留质天朝,以求陛下垂信,昭示毛利家永世不渝之忠心!”
朱由检听着这番解释,看着殿下这两位分别是岛津光久之子岛津纲贵、毛利秀就之子毛利纲广的年轻人,以及他们身后那数十名眼神炽热、显然已被叮嘱务必留下的年轻武士,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朱由检表面维持着帝王威仪,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朕哪来这么多职务给你们?!” 他在内心咆哮,“一个两个都跑来‘续职’,你们当大明的官位是街边的白菜吗?!”
看着殿下黑压压跪倒的岛津、毛利两家子弟,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些武士个个眼神灼热,仿佛随时准备为大明赴汤蹈火——问题是,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他们回日本看好自家地盘,不是扎堆挤在南京啊!
“你们跑朕这里来吃白饭吗!朕自己为了省钱,每顿都只有三菜一汤啊!” 一股无名火在他胸中翻腾,但身为帝王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股冲动。这话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
他脸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威严,目光扫过这群精壮的汉子,脑中飞速盘算。养着这么一大帮闲人,不仅耗费钱粮,日久必生事端,更绝非长久之计。
忽然,他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甩锅”主意瞬间成型。
“咳,”朱由检清了清嗓子,语气显得格外语重心长,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尔等忠心,朕已深知。然玉不琢,不成器。尔等既欲报效天朝,便需经历实务磨砺,方知为政之艰,体恤民情之苦。”
他略作停顿,观察着下面那些变得愈发认真的面孔,缓缓说出了安排:“这样吧,朕予尔等一个机会。岛津纲贵,毛利纲广,朕命你二人,各自将麾下队伍,扩充至百人规模。”
此言一出,不仅倭人使者,连殿内侍立的近臣都微微侧目。
朱由检不理会他们的惊讶,继续道:“扩编完成后,尔等全体,便前往应天府,听候太子调遣,协理京畿庶务。太子仁厚,正是尔等学习历练的明主。望尔等好生当差,莫要辜负朕与太子的期望。”
岛津纲贵与毛利纲广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在他们看来,这非但不是打发,反而是莫大的信任与荣耀!能扩充部曲,更能接近储君,在东宫麾下效力,这简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巩固家族与大明关系的绝佳机会!
“臣等领旨!谢陛下天恩!必当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殿下!” 两人激动地叩首,声音洪亮。
当两名身着异国服饰的年轻武士——岛津纲贵与毛利纲广,领着整整两百名顶盔贯甲、队列森严的倭国武士,浩浩荡荡地开到应天府衙门前,并出示盖有皇帝玉玺的调令时,整个太子府衙上下瞬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凝滞。
朱慈烺手中捧着那份墨迹未干的谕旨,反复看了三遍,才确认自己没理解错父皇的意思——让他接管这两百名倭人武士。
年轻的太子殿下嘴角微微抽搐,望着堂下黑压压一片、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异国武士,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强作镇定地放下谕旨,对身旁的詹事府詹事史可法低声道:“史先生……父皇这是……嫌我这应天府衙太过清闲,特意给我添些……‘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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