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锦溪镇归来,桃生识海中那枚新归位的碎片缓缓沉浮,与她的生之本源及星脉之力相互温养,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圆满感,以及对下一枚碎片愈发清晰的渴望。她能模糊地感知到,下一处指引的方向,指向更北的方位,气息混杂着烟火气、颜料的味道,以及一种……被禁锢的欢愉与恐惧。
李无言依旧沉默相伴,他如同最可靠的航标,总能精准地带着桃生穿越山河城郭,抵达那冥冥中的感应之地。
数日后,北地,年画之乡——杨柳镇。
年关虽过,镇上仍残留着节庆的余韵,不少人家门楣上还贴着崭新的门神、胖娃娃抱鲤鱼的吉祥年画。镇子不大,以家家户户擅长雕版、印制年画闻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颜料特有的矿物气息。
然而,与这喜庆产业格格不入的是,镇上弥漫着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氛。尤其是几家有幼童的家庭,更是门窗紧闭,大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惧。
桃生指尖的七彩流光微微跳动,感应比在锦溪镇时清晰了不少,但那气息却并非集中于某一处,而是散逸在整个镇子的年画气息中,尤其与那些色彩最鲜艳、形象最逼真的年画若有若无地纠缠着。
“这一次,似乎藏得更深,更分散。”桃生蹙眉,看向街边一家年画铺子,里面挂着的各式年画栩栩如生,门神怒目圆睁,娃娃笑容可掬,但看久了,竟觉得那些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都在跟着人转动。
李无言的目光扫过那些年画,最终落在一幅看似最普通、贴在铺子角落的“童子戏猫”图上。画中一个小童正用毛线球逗弄一只花猫,小童的笑容极其灿烂,眼神灵动异常。
“灵性过溢,反噬其主。”他淡淡地点评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
桃生心中一动,拉住一个匆匆路过的老者询问:“老人家,镇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家看起来都有些不安?”
老者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姑娘是外乡人吧?快别问了,最近镇子上不太平……好几家娃娃都病了,病得古怪,整日昏睡,梦里又哭又笑,嘴里还念叨着‘画里的哥哥姐姐拉我玩’……请了郎中也看不出毛病,都说……怕是撞邪了,冲撞了年画里的神仙哩!”
画里的哥哥姐姐?桃生与李无言对视一眼。
顺着老者的指引,他们来到一户姓刘的人家。刘家小儿正是病患之一,此刻正昏睡在床榻上,小脸烧得通红,嘴里兀自喃喃:“玩……捉迷藏……荷花池……”
刘家夫妇愁容满面,见到气质不凡的桃生二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刘夫人泣道:“我家小宝前几日还好好的,就在街口‘陈氏画坊’买了一幅新的‘年年有余’娃娃图回来贴墙上后,当晚就发起梦魇,然后就一病不起了!”
桃生走到床边,指尖轻轻拂过小宝的额头,一丝温和的生之力探入。她立刻感知到,孩子的神魂并未受损,却被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黏腻的灵性力量缠绕着,那力量充满了童趣的欢愉,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禁锢感,正将孩子的部分心神强行拖拽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世界里。
而那股灵性力量的源头……桃生目光转向贴在墙上的那幅“年年有余”图。画上一个胖娃娃骑在鲤鱼背上,笑容可掬,周围环绕着莲花莲叶。画工极其精湛,娃娃的眼睛灵动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她的本源之力微微躁动,感应到了!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法器碎片气息,就混杂在这幅画的颜料之中!不,或许更准确地说,是镇上有问题的年画,都使用了掺入了极其微量法器碎屑的特制颜料!碎片的力量被无限稀释,却赋予了这些年画超乎寻常的、“活过来”的灵性,甚至能牵引心神孱弱的孩童之魂。
“问题出在年画上。”桃生对刘家夫妇道,“并非冲撞神仙,是画中灵性太盛,孩子心神被引动了。”
“啊?那……那可怎么办?”刘掌柜大惊失色。
“带我们去那家‘陈氏画坊’看看。”李无言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陈氏画坊是杨柳镇最大的年画作坊,雕版、印制、销售一体。坊主陈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见到刘掌柜带着两个陌生人前来,尤其是感受到李无言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时,他明显紧张起来。
“陈老板,我家小宝就是买了你家的画才病的!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刘掌柜激动道。
陈老板支支吾吾:“刘掌柜,话不能乱说……年画都是吉祥图案,怎么会害人?定是孩子自己受了风寒……”
桃生却不理会他的辩解,她的目光被作坊后院一堆刚刚研磨好的、色彩极其鲜艳纯粹的颜料吸引。在那堆朱红色的颜料深处,她感应到了那一丝微弱的、却绝不可能认错的七彩碎屑气息!
“这些颜料,是谁调的?用了什么特殊材料?”桃生直接问道。
陈老板脸色一变:“就是祖传的方子,没什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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