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公寓里的遮光帘还拉得严严实实,程筱筱正陷在柔软的被窝里做着美梦——梦里她抱着热乎的糖炒栗子,刚要剥开,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突然炸响,像有人在用锤子砸门,把她的美梦砸得稀碎。
“谁啊……”她揉着眼睛,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脑子还昏昏沉沉的。门刚拉开一条缝,就差点撞上一个直挺挺站在门外的身影,——是陈墨瞳。
“我来讨债。”陈墨瞳开门见山,眼神却很认真,仿佛在说一件天大的事,“上次我复活你,你们答应过要帮我一个忙。”
程筱筱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闪过无数恐怖猜想——是要去古墓里挖什么法器?还是要去荒山里退治千年恶灵?她下意识地回头,想喊苏雪棠救命,却见银发少女已经站在客厅门口,身上还穿着浅色的睡衣,银发松松地披在肩头,目光飞快地扫过走廊,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开口:“进来说。”
“哗啦”一声,卧室门被拉开,云无尘顶着一头鸡窝头从里面探出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嘴里嘟囔着“谁大清早敲门”,可看清门口的陈墨瞳时,他瞬间一个激灵:“陈墨瞳?你怎么来了!”
“你好啊,小道士。”陈墨瞳对着云无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大步走进客厅,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客气。她从腰间的黑色布囊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油纸包用红绳系着,看起来很旧,边缘都有些磨损了。“我需要你们帮我办这个。”
程筱筱、苏雪棠和云无尘三人屏住呼吸,看着她将油纸包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绳,展开油纸——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的边角已经卷起,有些地方还泛着霉点。照片上,十二三岁的陈墨瞳穿着苗服,站在一群穿黑色长袍的老人中间,老人们的脸上都刻着岁月的痕迹,手里拿着桃木剑或者符咒。他们身后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用毛笔写着“湘西赶尸匠宗族大会”,字迹苍劲有力,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日期:2013.12.22。
“身份证。”陈墨瞳指着照片上的自己,表情无比认真地说,“我要办一张身份证。”
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程筱筱看着照片上稚嫩却依旧冷峻的陈墨瞳,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能一刀斩灭貔貅煞气的强大赶尸匠,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就……就这个?”程筱筱小心翼翼地确认,生怕自己听错了——她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只是办身份证?
陈墨瞳皱起了眉,好看的眉峰拧在一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很难吗?我跑遍了三个省的派出所,他们都说要出生证明才能办。”她指着照片角落里的日期,“我们族长可以作证,我是2001年冬至那天出生的,这张照片就是2013年宗族大会拍的,可他们说这不算数,不能当证明。”
程筱筱这才注意到照片角落的日期,2013年,距今已经十年了。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术法高强、武力值爆表,能一刀劈开邪祟的赶尸匠,在世俗社会里,竟然是个“不存在的人”——没有出生证明,没有户籍,没有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像一缕游离在人间的影子。
“网吧要身份证,旅馆要身份证,连买长途汽车票都要身份证。”陈墨瞳的语调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委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油纸包的边缘,“上次我在火车站想买票去A市,他们看我没有身份证,把我当成逃犯扣了六个小时,最后还是族长托人说情才放我走的。”
云无尘突然“啪”地一拍茶几,猛地站起来,鸡窝头都晃了晃,眼神里满是兴奋:“这事包在我身上!”他从口袋里掏出道士证,在手里晃了晃,证件外壳是红色的,上面印着金色的字,“看见没?武当山正统传人,在国家民宗局有备案的!特殊宗教人士身份认证,我懂这个流程!”
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陈墨瞳站在自动旋转门前,身体绷得笔直,像一根拉满的弓。她的右手紧紧按在苗刀的刀鞘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死死盯着旋转的玻璃门,声音紧绷:“这是你们世俗社会的机关术?旋转的速度这么快,会把人绞碎吗?”
“只是普通的玻璃门,不会绞碎人的。”程筱筱无奈地拉着她的手腕往里走,感觉像在驯服一匹极度警惕的野马。陈墨瞳的体温比常人低很多,掌心有常年握刀留下的厚茧,摸起来糙糙的,却又带着一丝玉石般的温润,像一块被常年把玩的冷玉。
民政局大厅里人不多,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戴着眼镜,正低头整理文件。看到他们走过来,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笑着问:“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办身份证。”陈墨瞳上前一步,语气坦然。
工作人员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墨水溅在文件上,晕开一小片黑渍。他愣了几秒,看着陈墨瞳身上的绯色劲装和怀里的苗刀,表情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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