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林宵心头。
痋器?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凝重,远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让人心惊。林宵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碎瓦,那上面的阴纹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冰冷的触感顺着他的掌心,直钻心底。
“痋……痋器是什么?”林宵的声音有些干涩。
苏晚晴没有立刻回答。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并非什么法宝,而是一叠薄如蝉翼的兽皮残片,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密密麻麻、她从未见过的符文。她将那块碎瓦放在兽皮残片上,反复比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不是我们玄门正宗的符箓体系,”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和忌惮,“也不是寻常的民间巫术。这种纹路……很古老,很邪门,充满了……血腥和献祭的意味。”
阿牛在一旁,小脸煞白。刚才那碎瓦上的泥渍似乎还残留着阴冷的气息,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看着苏晚晴严肃的脸,又看了看林宵手中那块不起眼的瓦片,小声嘀咕:“比……比祠堂里的鬼画符还吓人……”
苏晚晴没有理会他,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阴纹的解析中。她的指尖在碎瓦上轻轻拂过,虽然没有道力催动,但凭借着渊博的见识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她依旧能感受到那些纹路中蕴含的、令人不安的信息。
“你看这里,”她指着碎瓦背面一处极其复杂的螺旋状纹路,“这不是装饰,这是一种‘聚灵’的阵法雏形。但它聚的不是天地灵气,而是……阴煞之气。它像一个漩涡,能将周围的怨气、死气,甚至是活物的生气,都强行吸纳过来。”
林宵凑过去看,果然,那纹路盘旋而下,中心是一个针尖大小的凹槽,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要将一切都吸进去。
“再看这些交叉的线条,”苏晚晴又指向另一处,“这不是简单的符文组合。我查阅过一些孤本,这类似于一种古老的‘契约’纹路。它不是人与神的契约,更像是……人与某种邪异存在的交易。用活人的魂魄和精血,换取某种……禁忌的力量。”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林宵的心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块碎瓦会让他感到如此的厌恶和恐惧。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寻常的器物,而是一件沾满了无辜者鲜血和魂魄的、邪恶的见证!
“引煞纹,增凶器怨力……”苏晚晴喃喃自语,仿佛在组织语言,“林宵,你感觉不到吗?这块瓦片,它本身就像一个微缩的阵法。它吸收了大量的怨气,然后……再将这些怨气压缩、提炼,灌注到某个主体中去。”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但那光芒中却充满了寒意。
“就像一个催化剂,一个放大器。它能把一件普通的凶器,变得怨气冲天,凶性倍增。让使用者在战斗中,能轻易地操控怨气,甚至……让凶器本身拥有简单的灵智,去吞噬生魂。”
林宵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超出了他对“邪术”的认知范畴。这哪里是普通的法器,这分明是炼制魔兵的邪道法门!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也似乎在给自己增添勇气。她看着林宵,一字一句地说道:“至于像什么……我只能说,它很像传说中的……‘痋器’的碎片。”
痋器!
这两个字再次被提起,这一次,林宵清晰地感受到了其中的重量。他知道,这是一个禁忌的词汇,代表着道门历史上一段黑暗而血腥的过去。
“痋术……”苏晚晴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颤抖,“那是一种早已被玄门正道剿灭的邪术。修炼此术者,被称为‘痋师’。他们不修金丹大道,不炼精气神,而是……以血肉为引,以魂魄为炉,炼制一种名为‘痋’的邪物。”
“痋?”林宵追问。
“一种介于活物与死物之间的东西,”苏晚晴解释道,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厌恶,“它们可以是虫,是兽,也可以是兵器。痋师会捕捉大量的生灵,以秘法将其杀死,抽出魂魄和怨气,再用特殊的材料和阵法,将它们‘焊接’、‘缝合’在一起,最终炼制成拥有恐怖力量的痋。这种痋,既继承了生前的凶性,又被注入了死后的怨力,悍不畏死,极其难缠。”
“而这碎瓦,”她拿起那块阴纹密布的瓦片,放在眼前,“就是痋器的一部分。也许,它是某个痋师的法器,也许,它是某个大型痋术仪式的祭品或组件。总之,它来自一个充满了血腥和邪恶的源头。”
山谷的风,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阴冷了。
林宵握着碎瓦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他能感觉到,怀中那两枚铜钱,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邪恶的气息,微微地躁动起来。一温一寒,一正一邪,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身上交织,让他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所以,黑水村的水煞,很可能就是某种强大的痋?”林宵做出了自己的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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