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丞相府内瞬间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般高速运转起来。
吕不韦亲自披上象征丞相威仪的深紫色朝服,手持玉笏,面色沉凝,眼中却燃烧着久违的、属于权谋家的锐利光芒。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燕丹,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激赏,有惊叹,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忌惮与庆幸。
万幸……万幸此子与公子政交好,而非为敌!
吕不韦心中波涛汹涌。
此子其智近妖,布局深远,临危不乱,更兼有搏命之胆魄!若他为敌,恐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将这份震撼牢牢压在心底,转身大步走向府门,率领着那些或惶恐、或愤怒、或决然的文武百官与宗亲元老,浩浩荡荡,直奔王宫正门而去。
与此同时,燕丹、嬴政、蒙恬、蒙毅以及十名精挑细选、眼神冷冽如鹰的死士,已悄然从丞相府后门潜出,如同数道鬼魅,借着清晨尚未散尽的薄雾和街巷的阴影,急速向着预定潜入的西侧角门迂回靠近。
咸阳宫西侧,一处相对偏僻的宫墙角落。
正如燕丹所料,原本应有的守卫果然被抽调一空,只剩下两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甲士,正低声交谈着正门那边的“热闹”。
“行动!”燕丹低喝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蒙恬、蒙毅如同两只矫健的猎豹,率先扑出!动作干净利落,几乎在两名守卫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用手刀精准地击中了他们的后颈!两名守卫闷哼一声,软软倒地,被死士迅速拖入阴影中捆绑塞口。
“进!”燕丹一挥手,一行人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迅速从那扇略显陈旧的角门缝隙中潜入宫内!
宫内果然守卫空虚!偶尔遇到的零星巡逻队,也被他们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死士的敏捷身手,或巧妙避开,或无声解决。
燕丹一马当先,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脑海中系统提供的地图清晰无比,指引着他们以最短路径直扑秦王寝宫——章台宫!
他们的行动迅如雷霆,悄无声息,与正门处那震天的喧哗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此刻的章台宫内,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华阳太后去而复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刚刚接到阳泉君芈宸的急报,吕不韦竟率领百官宗亲在宫门外“请愿”,声势浩大!
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
她必须趁着吕不韦被拖在宫外的宝贵时间,尽快从嬴异人这里拿到遗诏!否则,夜长梦多!
嬴异人躺在龙榻上,面色灰败,气息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依旧带着一丝属于秦王的倔强和清醒。
他死死地盯着华阳太后,嘴唇翕动,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寡人……绝不……立成蟜……”
华阳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再也维持不住那伪装的雍容,声音尖利起来:“嬴子楚!你还要执迷不悟到几时?!吕不韦已在宫门外聚众逼宫!你若再不立诏,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秦国陷入内乱吗?!成蟜亦是你的骨血,为何不可?!”
“呵……呵呵……”嬴异人竟发出一声虚弱的冷笑,眼神带着讥讽,“母后……当真……是为了秦国……吗?”
“你!”华阳太后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正要再施压——
“砰!!”
寝宫紧闭的殿门,竟被从外面猛地撞开!木屑纷飞!
华阳太后骇然转头!只见数道身影如同疾风般卷入殿内!为首一人,身形矫健,目光如电,不是燕丹又是谁?!
他身后,紧跟着面色冷峻、手持短刃的嬴政,以及蒙恬、蒙毅和数名杀气腾腾的死士!
殿内仅存的几名华阳心腹侍卫刚要拔刀,便被蒙恬蒙毅和死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在地,卸掉兵器,堵住嘴巴!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华阳太后惊得倒退一步,脸色瞬间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燕丹一行人!
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们竟然能绕过正门重兵,直接出现在这深宫禁地!
燕丹根本没理会她,目光迅速扫过龙榻上奄奄一息的嬴异人,心中稍定,还好赶上了!
他快步走到榻前,单膝跪地,急声道:“大王!臣等救驾来迟!吕相与百官宗亲正在宫门外与叛逆对峙,请大王速速移驾,主持大局,以安民心!”
嬴异人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喜交加的光芒,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目光越过燕丹,落在了他身后的嬴政身上。“政……政儿……”
“父王!”嬴政快步上前,跪在榻边,紧紧握住父亲冰冷的手,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哽咽,“儿臣不孝,让父王受惊了!”
“好……好……回来就好……”嬴异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精神似乎都振奋了一些。
华阳太后看着这父子相认的一幕,又惊又怒,心知大势已去,脸色灰败,指着燕丹和嬴政,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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