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西进马邑
初夏的夜,星子稀稀拉拉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只有一轮残月斜斜悬在山脊,勉强给崎岖的山道洒下点微光。张杨勒着缰绳走在队伍最前头,棕红色战马的马蹄踩过碎石,发出 “咔嚓” 的轻响,他时不时抬手按住腰间的环首刀 —— 那是张恒临行前亲自给他的,刀鞘上还刻着 “守土” 二字,冰凉的触感总让他想起临行时主公的叮嘱:“马邑是咱们在并州的第一块砖,拿稳了,别砸了。”
身后,一千五百名黑山军士兵排成单列,沿着山道悄然前行。他们都穿着深色短褐,绑腿扎得紧实,背上背着十日份的干粮和水囊,腰间别着短弩和手斧 —— 为了轻装行军,没人穿重甲,连盾牌都只带了轻便的皮盾。队伍里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还没等传开就被旁边的人用手捂住。
“将军,前面就是狼牙关了,过了这关,再走五十里就能到马邑地界。” 斥候从前面折返,单膝跪在地上,声音压得极低,“方才探了,关里只有十几个溃兵,正围着篝火喝酒,没设防。”
张杨点头,目光扫过身后的士兵 —— 不少人眼里都带着疲惫,毕竟已经昼夜兼程走了四天,白天躲在山洞或密林里歇息,晚上趁着夜色赶路,连干粮都是边走边啃。他攥了攥缰绳,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这是他的故乡并州啊,可沿途所见,全是断壁残垣。
前一日路过一个叫 “白羊堡” 的村庄时,他亲眼看见几个溃兵拿着长矛,正从一个老妇手里抢半袋谷子,老妇抱着粮袋不肯放,被溃兵一脚踹倒在地,头撞在石磨上,血流了一地。士兵们都握紧了武器,眼里冒着火,可张杨咬着牙没下令 —— 张恒说 “不节外生枝”,马邑才是重中之重。他只能让斥候悄悄跟上去,等溃兵抢完离开后,给老妇的家人留了两锭银子,可那又能挽回什么呢?
“绕开狼牙关,从侧面的小路走。” 张杨压低声音,“告诉弟兄们,再撑一天,到了马邑就能好好歇口气。”
队伍悄然转向,沿着狼牙关侧面的陡坡往下走。坡上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不少士兵的胳膊被刮出了血痕,却没人哼一声。张杨走在最后,看着士兵们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气:并州乱成这样,袁绍不管,吕布自顾不暇,匈奴还在北边虎视眈眈,若不是主公决定西进,这地方迟早要变成人间炼狱。
第五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队伍终于抵达了马邑城外十里的一片松林。张杨让人就地休整,自己带着两个斥候爬上附近的山头,朝着马邑城望去 —— 那是一座不大的城池,城墙只有两丈多高,墙面上布满了裂缝,好些地方的墙砖都掉了,露出里面的夯土。城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只有几个挑着担子的百姓慢悠悠地往里走,城头上倒是有几个士兵,却歪歪扭扭地靠在垛口上,有的还在抽烟,有的干脆趴在那里睡觉。
“将军,这马邑城的防务,比探子说的还松。” 旁边的斥候忍不住说道,“那王浑怕是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聚宝盆了,连守军都懒得管。”
张杨冷笑一声:“这种只知道盘剥百姓的土皇帝,守不住城才正常。你去,把周仓叫来。”
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快步走来,他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手里提着一柄长柄大刀,正是张杨手下的副将周仓。“将军,您叫我?”
“你带十个弟兄,扮成流民,去城里探探虚实。” 张杨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拿着这个,去酒馆茶馆问问,看看王浑的私兵战力怎么样,百姓对他怨不怨,还有,城里的粮草囤在哪。记住,别露馅,天黑前回来。”
周仓领命,换上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跟着几个士兵朝着马邑城走去。张杨则在松林里安排士兵休整,让炊事兵烧点热水,给大家泡点干粮 —— 连续几天的夜间行军,弟兄们早就累坏了,不少人靠在树干上就睡着了。
傍晚时分,周仓回来了,脸上带着兴奋:“将军,成了!那王浑就是个草包!他手下的私兵,大多是抓来的壮丁,连刀都握不稳,不少人还欠着赌债,天天就知道喝酒赌钱。城里百姓恨他恨得牙痒痒,说他去年收粮,一亩地要收五成,交不上的就抓去当奴隶。还有,城里的粮草都囤在东门的粮仓里,守粮仓的就五个人,全是老弱!”
“好!” 张杨一拍大腿,立刻召集手下的校尉开会,“明日一早,咱们先派使者去劝降。周仓,你带两百弟兄,埋伏在东门附近,若是王浑不降,咱们就趁乱攻进去,先把粮仓占了。其他人分成三队,分别盯着南、西、北三门,防止有人逃跑。记住,只杀王浑和他的死忠,别伤百姓,更别抢东西 —— 咱们是来保境安民的,不是来烧杀抢掠的!”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张杨的使者拿着一封劝降信,骑着马朝着马邑城走去。城头上的士兵见了,顿时慌了神,连忙跑去报告王浑。没过多久,王浑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带着十几个亲信登上了城头,他探头往下看,见城外只有一千多士兵,顿时松了口气,对着使者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敢来我马邑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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