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迈进大厅时,大番薯正踮着脚往饮水机上换水桶,胖乎乎的身子一晃一晃,像只试图爬树的河马。他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看,立刻咧嘴笑了:“夫子哥,你回来得正好,这桶水太沉了,我怀疑是灌了铅。”
老夫子没接话,只伸手托了一下底部,顺势一抬,水桶稳稳卡进槽位。他拍了拍手,目光扫过前台——保安已经不在了,监控主机也不见踪影。
“刚才那台机器,搬去哪了?”他问。
“技术部呗。”大番薯拧紧盖子,“听说系统权限锁死了,谁也调不了画面,小张说要重新刷一遍底层配置。”
老夫子点点头,转身走向工位。他坐下后翻开笔记本,笔尖悬在纸面,迟迟未落。昨晚那通电话之后,风平浪静得有点过分。老赵不该这么安静。
茶水间方向传来一阵抱怨声,夹杂着键盘敲击的噼啪响。大番薯探头看了一眼,低声说:“小张在骂人呢,说谁动了后台管理端,搞得测试环境全乱套了。”
老夫子抬眼。
不到十分钟,那个戴黑框眼镜的技术员端着泡面走了过来,一边吹气一边嘟囔:“离谱,我就是想恢复一段录像,结果发现缓存区被人清过两次。这不是操作失误,是有人故意抹痕迹。”
“能恢复吗?”老夫子随口问。
“难。”小张摇头,“除非服务器本地还有备份日志。不过……”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我发现个怪事。”
两人同时看向他。
“我们做系统压力测试的时候,所有调试视频都会临时上传到一个内部邮箱,本来只对技术组开放。但这次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发成了全员可见。”
“然后呢?”大番薯咽了口口水。
“然后我刚刚查了日志,发现昨天凌晨两点十七分,有人用管理员账号登录打印室监控,做了三分钟的手动录制。”小张舔了下嘴角的辣油,“我顺手调出来看了看……你们猜是谁?”
老夫子没说话,只是缓缓合上了笔记本。
第二天上午九点四十三分,办公室突然炸开锅。
“哎哟我去!这不是老赵吗?深更半夜蹲在打印机前干啥?”
“你看他电脑屏幕!那网页标题都清清楚楚写着‘如何伪造签字’!”
“他还真学啊?还上网搜教程?这不摆明了认罪吗?”
议论声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市场部的小姑娘举着手机到处传阅,行政组几个人围在一起看视频回放,连保洁阿姨路过都停下拖把多瞄两眼。
大番薯挤进人群看了一会儿,回来时脸都红了:“夫子哥,太狠了!他不仅反向扫描合同,还在纸上垫复写纸,准备双份留底!这是要把锅甩给下一任财务主管吧?”
老夫子坐在位置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不快,却一下不乱。
又过了几分钟,小张匆匆跑来,脸色发白:“邮件撤不回来了!程序默认勾选了全体成员,现在全公司一千多人全收到了!我已经删了原始文件,可副本早就被转发了十几轮!”
他抓了抓头发,声音带颤:“我真是倒霉催的,早知道就不该用测试账号连生产系统……这下要是追责下来,我得背锅啊!”
老夫子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你倒霉,而是系统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个漏?”
“啥意思?”
“意思是,有些事憋太久,总会有人替它开口。”他说完,打开自己的邮箱,点开那封标题为【监控系统压力测试片段_请勿转发】的邮件。
画面再次播放。
老赵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蹑手蹑脚走进打印室,先左右张望,确认没人后才关上门。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扫描仪上,反复调整角度,直到边缘完全对齐。接着,他打开电脑浏览器,搜索栏赫然显示着:“怎么让电子签名看起来不像P的”。
随后,他点进一个教学网站,页面标题清晰可见:《手写签名电子化伪造技巧全解》。
视频最后几秒,他甚至掏出一支仿制钢笔,在空白纸上临摹某个签名,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这也太明显了吧?”大番薯看得直挠头,“他就不怕被人看见?”
“他以为没人能调监控。”老夫子淡淡道,“所以他敢放心大胆地学犯罪。”
“可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大番薯激动起来,“这回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吧?”
话音刚落,财务总监办公室的门猛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走廊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又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小张缩了缩脖子:“完了完了,这事肯定要闹大。我已经收到人事部消息,说监察组正在调取邮件记录,要查是谁泄露的。”
“那你怎么办?”大番薯紧张地问。
“我说是系统故障导致误发。”小张咬牙,“死不承认是我手动上传的。反正日志已经被覆盖了,他们查不出源头。”
老夫子听着,指尖在桌面上划了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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