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站在走廊里,看着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慢慢走远。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外套口袋里的笔记本又按了一下,确认那三个字还在:放音乐。
他转身往办公室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一点。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的对话,尤其是她说“你这人真烦”的时候,嘴角居然往上翘了那么一下。他知道这事不能拖,越早开始越好。
到了工位,他坐下,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两秒呆,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大番薯的号码。
“中午别去吃饭。”他说,“茶水间见。”
大番薯在电话那头含糊应了一声,嘴里好像正嚼着什么东西。老夫子挂了电话,又坐了几分钟,起身去了茶水间。
他到的时候,大番薯已经坐在小圆桌边啃包子,手里还拿着半瓶冰红茶。秦先生也来了,端着保温杯,一脸疑惑。
“这么急叫我们过来,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奇怪项目?”秦先生拉开椅子坐下。
“不是项目。”老夫子站直了,声音压低但清楚,“我想给保洁阿姨办个欢送会。”
大番薯差点被包子噎住,猛灌一口水才缓过来。“哪个保洁阿姨?就是天天擦地那位?你要给她办会?”
“对。”
秦先生皱眉:“她都快退休了,办这个干什么?公司从没给保洁办过欢送会。”
“就是因为没办过。”老夫子说,“她不是普通保洁。她在宏远集团当过项目主管,拿过奖,后来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现在回来这儿干活,没人知道她是谁。我问过了,她就想悄悄走,连离职手续都不想办。”
大番薯瞪大眼:“她还是个高管?那不比我领导还厉害?”
“她比很多领导都强。”老夫子点头,“可她现在最怕的,是别人念她的履历。她不想听那些头衔。她只希望有人能说一句——她是凭本事上去的。”
茶水间安静了几秒。
秦先生低头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慢悠悠开口:“你想帮她,我能理解。但这种事,搞不好会让她更难堪。万一她本来想低调退场,你这一闹,全公司都知道她以前多风光,现在多普通,这不是打脸吗?”
“我不是要让她出名。”老夫子摇头,“我是想让她走得有尊严。她说她丈夫临走前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亲眼看到她拿奖。如果现在有人愿意说一句实话,他能在天上听见。”
大番薯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我要参加!我当执行组长!买气球、拉横幅、放彩带我都行!”
“谁让你放彩带了?”秦先生翻白眼,“你还想铺红毯?”
“红毯太贵了!”大番薯认真反驳,“咱们用会议室那块绿绒布就行,裁一裁够用了!”
老夫子忍不住笑出声:“没人要铺红毯。我说了,这不是庆典,是告别。我们要做的是让她知道,有人记得她,有人看见她。”
秦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老夫子:“她知道你要这么做吗?”
“知道了。”老夫子说,“她哭了。”
这句话说完,茶水间彻底安静了。
大番薯嘴里的包子也不嚼了,秦先生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她不是不想活在过去。”老夫子继续说,“她是不敢回头看。可她最后答应了,说明她心里也希望被人记住。哪怕只是一小群人,说几句真话。”
秦先生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搞?总不能就咱们仨在会议室坐一圈,鼓鼓掌吧?”
“先定方向。”老夫子掏出笔记本翻开,“第一,范围要小,只请真正认识她的人;第二,不提头衔,不说过往成绩,只讲她这几年做了什么;第三,让她轻松参加,不想说话就不说话。”
“听起来还行。”秦先生点头,“但我建议别太正式。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杯热茶就够了。重点是氛围,不是形式。”
“我同意!”大番薯举手,“我可以负责采购!零食饮料我来搞定!还能找行政借投影仪,放张阿姨工作照!”
“照片再说。”老夫子记下,“现在关键是分工。我来统筹,也负责跟她保持沟通;秦先生你把控整体节奏,别让我们跑偏;大番薯你负责物资和执行支持。”
“执行支持?”大番薯挠头,“那我不就是跑腿的?”
“你是后勤总指挥。”老夫子严肃道,“没有你,连矿泉水都搬不上楼。”
大番薯立刻挺起胸:“那我得列个清单!气球要不要?我觉得气氛需要一点颜色!”
“不要气球。”秦先生果断否决,“太扎眼。再来几个彩色纸杯,够用了。”
“那气球能不能挂在门口当装饰?就一个,小小的,粉色的?”
“不行。”
“蓝色的?”
“也不行。”
“透明的?几乎看不见的那种?”
“大番薯。”老夫子合上本子,“你要再提气球,我就让你去扫三层厕所。”
大番薯闭嘴了。
三人重新围到桌边。老夫子撕了张便签纸,写下三个名字:老夫子、秦先生、大番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