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一番话,着实骇人听闻。
伴驾大臣们,如果看到了突然跳出来个刺客,噗嗤噗嗤给天子两刀,不会意外。
可他们无法想象会有一个人,一个文臣,一个年轻文臣,给吕昶纹喷了,捎带脚还给孔家埋汰了一顿。
周围数十人,无不是朝堂重臣、老臣。
瞬间,唐云的形象有了异常醒目的标签。
毫无尊卑…
目中无人…
持功自傲…
别说其他人,陈怀远的眉头都皱的和什么似的。
再看受害…再看当事人吕昶纹,仿佛受不了刺激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似的。
“大胆!”
一声怒斥,同为京中名士的一个中年人怒不可遏。
“吕老大人桃李满天下,更是京中…”
“桃李满天下是吧。”
唐云满面戏谑:“那么多桃李,一定有很多人从军吧,从军之后,一定为国征战过吧,哪座城池是桃李们攻打下来的,又有哪座城池是桃李们守下来的?”
中年人闻言,怒色一缓。
“不是吧不是吧,桃李不是满天下吗,那么多桃李中,既然没有从军的,那肯定有为国朝赚过钱的吧,冒昧问一下,这么多桃李,为国朝赚了多少钱?”
“你…你…”中年人面红耳赤:“吕老大人为国朝培养了无数读书人!”
“那这些读书人在干什么呢,为国朝开疆拓土,还是为国朝赚了很多钱,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了?”
“你…你懂…你懂什…”
“哦,明白了。”唐云抱着膀子,吹了个轻佻的口哨:“就是说,桃李满天下的桃李们,还在读书,读更多的书,然后培养出更多的桃李,桃李继续培养桃李,一窝一窝的桃李,是这个意思吧?”
“你…”
“就是说,没贡献喽。”
唐云耸了耸肩,随即向前一步,冷声道:“一群只知读书的酸儒,也敢在本官面前教我做事,你他妈算哪根葱!”
眼看又要气晕一个,工部尚书陈怀远怒喝道:“够了!”
唐云扭过头,淡淡的望向陈怀远。
陈怀远冷声道:“伴驾诸儒,无不是京中名宿,圣驾前,唐监正不可无理。”
“老大人似乎是忘记了一件事,下官,不止是军器监监正,还顶着其他衙署的官职,诸多官职中,缺一个少两个,下官不在乎。”
“你,你说什么?”陈怀远瞳孔猛地一缩,唐云的目光,突然变的令陈怀远十分陌生。
“下官听人说,陛下在洛城,每日都在请教教授商道的先生们。”
唐云淡淡的望着陈怀远,微微眯起了眼睛:“陛下对诸先生,大肆褒奖,评价极高,这就是说,陈老大人,陈尚书,你赞同这群读书人,你认为商道无用,便是认为陛下如这些读书人所说…”
陈怀远面色剧变,失声叫道:“本官没有!”
“没有,就别他妈在这装和事佬,队都站不明白,装什么老资历。”
一语落毕,唐云转过身,望向了那道幽幽的目光,随即快步上前,前行十余步,躬身施礼。
“下官南地南阳道户部督粮副使唐云,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声自我介绍,陈怀远面色煞白,唐云,口出的是户部的官职,而非工部!
天子,哈哈大笑,震的房檐落下了片片雪花。
“好爱卿。”
天子左手背负身后,面色红润:“与朕同行,并肩而行,朕,为爱卿饮胜。”
再看诸多伴驾之人,目光无一不聚集在唐云的身上,错愕,有之,震惊,有之,困惑,有之,甚至不少人面露失措与惊慌,唯独没人再以看疯子的眼神看向唐云。
唐云喷吕昶纹时,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这小子疯了,彻底的疯了。
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就是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就如此了,止步于此了,莫说大家不喜,天子也会不喜,太过目中无人,仗着立下功劳如此张狂,这不是持功自傲,什么还算得上是持功自傲。
然而当唐云连陈怀远的面子都不给后,众人终于明白了。
唐云,不是狂,而是在表态,旗帜鲜明的表填。
天子喜欢的,他唐云也喜欢。
天子不喜欢的,他便会攻讦,会怒骂,会用任何方式去对付天子不喜欢的任何人,任何事,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在乎任何人如何看他,哪怕无事生非,哪怕招惹所有人讨厌,哪怕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试问,这样一位臣子,这样一位既能搞内政又能上阵杀伐开疆拓土并只忠心于宫中天子的臣子,皇帝陛下岂会不喜欢他,岂会不喜欢到骨子里!
除了天子外,露出笑容的还有宫万钧。
老宫头笑的那叫一个欣慰,天子来到雍城,他最担心的就是唐云的脾气,怕冲撞了圣驾。
事实证明,唐云很高,比他这位大帅高多了,至少高出三四层楼。
就这样,唐云从队伍最后,走到了最前方,并且还极不符合礼仪和规矩与天子并肩而行。
这种并肩,既像是平行,又没有超出分毫,反而低着头,极为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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