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梁锦所说,他知道申饬的内容。
不是知道写了什么,而是知道因何而写。
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唐云嘚瑟大劲儿了,花钱花得太高调。
至于梁锦在中间起到的作用,算不上推波助澜,就算他不上折子,不告诉梁慧具体情况,舆论也会发酵。
国库缺钱,朝廷也不支持唐云在南关嘚瑟,结果宫中偷摸给了唐云一百万贯,唐云还大手大脚大摇大摆的花着,朝廷能不怼天子吗,东窗事发的天子,于情于理也要表表态。
至少梁锦是这么想的,唐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唐云也很好奇,好奇梁锦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圣旨秘而不宣。
“说吧,怎么帮我。”
唐云心乱如麻,微微看了眼梁锦:“不过我可先说好,我欠你人情是欠你人情,一是能力范围之内,二是你或多或少了解我,知道什么样的事我会做,什么样的事我不会做。”
“知晓,知晓知晓。” 梁锦微微颔首:“唐监正与本官是同一种人。”
唐云神情微动:“心怀天下?”
梁锦:“大奸似忠。”
唐云:“…”
梁锦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抓乱党、助南军、抗外敌、善待百姓,是因心怀天下?”
“废话。”
梁锦沉默了,望着唐云,如同望着一个魔教中人。
足足盯着唐云看了许久,梁锦突然哈哈大笑:“果然。”
“果然什么。”
“我们果然是一种人。”
“我…”
唐云彻底放弃了,叹了口气:“言归正传,说吧,怎么帮我。”
“若本官猜得不错,唐监正如今在城中大肆敛财是为…”
“你可快歇会吧。” 唐云实在听不下去了:“什么大肆敛财,我这叫…”
“叫什么。”
“叫…”
唐云气的够呛,还真没办法用除了大肆敛财之外的词语精准形容自己现在的举动。
“好好好。” 梁锦懒得计较:“那就换成积德行善,积德行善总行了吧。”
“你特么搁这埋汰谁呢。”
唐云是发现了,眼前这位知州大人,那是真能埋汰人。
“你我同道中人,何须装模作样,接着说,本官知晓你是如何想的,大肆敛… 大肆积德行善,好速速将宫中那百万贯还回去保全自身,是也不是。”
唐云倒是不意外,如果对方连这都看不出来的话,这知州绝对是从电线杆上贴着的小广告上买来的。
“路子对了,但不够,远远不够。” 梁锦抚须一笑:“正所谓短裤套冬裤,它必定有缘故,有因方有果,你的因果便是我。”
唐云彻底服了,达官贵人见了不少,像梁锦这种满嘴片汤话的,第一次见识。
“为何说这因果是本官呢,因最早向朝廷递折子的,正是本官,因如今礼部之中整日装自己是铁骨铮臣的,也正是本官族兄。”
唐云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
“此事,虽也算不得因本官而起,可若是本官将这事,变成了因本官而起,那么本官便可以将这事了结了。”
梁锦面带得意之色,下意识拿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了,一下午喝得够够的了。
“钱,你还了,一文都不能少,非但不能少,还要多还,还得越多越好。”
“如果只是如此的话,我很怀疑你这个知州是怎么当上的,因为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正如刚刚本官所说,路子对了,远远不够,还差一环,这一环便是本官,如若本官以官声为你担保,为你担保这百万贯皆都花在了刀刃上,皆是善举,皆是为国为民。”
“你这鬼鬼祟祟用的”唐云急了:“我本来就是这么干的。”
梁锦撇了撇嘴:“谁信啊。”
“我最后说一次,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当官,不是为了钱!”
“本官也不是啊,本官为了权,权比钱重要。”
“我也不是为了权。”
“不为了你权你那么怕申饬作甚。”
“我…”
唐云,又无言以对了。
梁锦没好气的说道:“骗骗本官也就罢了,莫要将自己也骗了。”
唐云再次心生吹哨子叫人的冲动,对方要不是知州,要不是说不定能搞定王珂,他绝对会吹哨子叫人,不圈踢这家伙一顿南街心头之恨!
“若无本官为你担保,你再是善举,你再是为国为民,无人信你,可若是本官为你担保,你便是将这百万贯都玩了娘们纳了小妾整日醉生梦死,那世人也会以为你是善举,是为国为民。”
唐云想骂人,各种三字经,最后又全部化为了一声叹息。
没错,这就是知州的份量,知州的官声。
梁锦望着唐云,渐渐变得正经了起来,满面正色。
“钱,你来敛,不得低于百万贯,多多益善,王珂,本官来应付,待他入城时,本官将他拦在城外,告知于他,钱,可交还于宫中,这申饬就罢了,本官愿以知州之身担保你唐监正并无无端乖张之举,如若宫中或是朝廷要重惩于你,本官便亲自入京死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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