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了同期的观察对象 第239章 造物主

他用那能将人石化的凝视传说，来挑战他此刻状态不明的内心。

田纳西站在原地，感觉巴罗洛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活过来的、冰冷的毒蛇，沿着他的脊椎缓缓缠绕而上，收紧，试图侵入他的四肢百骸，麻痹他的神经。

这个人不仅对“田纳西”的过去了如指掌，熟知那个充满禁忌与恐惧的代号“美杜莎”的由来，甚至以一种扭曲的、近乎病态的方式“理解”并“欣赏”着那份隐藏在代号背后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本质。

他像是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试图唤醒沉睡的怪物，并自信能够掌控它。

1046的警告在他脑内回响：“他在进行深度的心理暗示……宿主，那个‘赫尔墨斯之门’是针对潜意识层的攻击性程序，虽然未必对我们有用，但是还是得小心为上，我们拒绝他吧！”

沉默在弥漫着暖香和炉火噼啪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漫长而压抑，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田纳西体内拉扯——一

是源自本能和1046警告的、对未知危险的极度警惕；二是……如果他不亲自去尝试，未来这个程序如果被用在了波本和苏格兰他们身上，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去帮助他们。

几秒钟，却又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田纳西微微抬起了下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

黑色的墨镜像是最坚固的面具，完美地隔绝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只留下两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毫无波澜地对着巴罗洛那张写满了期待与玩味的俊美面孔。

“带路。”

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涟漪，仿佛只是答应去参观一个无关紧要的收藏品。

巴罗洛脸上的笑容骤然绽放，那是一种达到了目的的、混合着兴奋与某种阴暗占有欲的灿烂笑容，美丽，却致命。

“我就知道……”他轻声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赞叹，“真正的美杜莎，从不畏惧审视自己的倒影，哪怕那倒影来自于……深渊。”

他优雅地转身，丝绸衬衫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个流畅的弧度，仿佛一位自信的领航员，走向通往别墅更深处的、那架华丽的旋转楼梯。

田纳西跟在他身后，步伐稳定，每一步却都感觉像是踩在由过往的阴影、当下的危机和未知的未来交织成的锋利刀刃上。

“田纳西”童年的造物，被遗忘了的“功绩”，那个如同诅咒般缠绕着他的名字“美杜莎”，以及巴罗洛那深不可测的意图，共同构成了一张巨大而危险的网。

而此刻，撒网的人，正用最亲切的语调呼唤着那个充满禁忌的昵称，引领着他，一步步走向那扇由“田纳西”在懵懂与混沌中亲手开启的、据说能窥见灵魂本质、也能将人彻底“石化”的——赫尔墨斯之门。

*

巴罗洛引领田纳西走上铺着厚实地毯的旋转楼梯，脚步轻快，仿佛真的是在带领客人参观一件珍贵的收藏。

二楼走廊幽深，两侧挂着一些抽象画作，色彩浓烈而扭曲，在壁灯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与周围古典的装饰格格不入。

巴罗洛在门前停下，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金属密钥，插入门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锁孔。伴随着几乎微不可闻的液压声，金属门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纯白空间。

与楼下温暖的复古风格截然不同，这个房间冰、简洁，只有正中央放置着一个造型流畅，如同某种未来主义雕塑般的座椅，上面连接着复杂的线缆和幽蓝色的指示灯。

墙壁是无缝的发光板，散发着均匀而柔和的光线，让房间显得既洁净又令人不安。这就是“赫尔墨斯之门”的接口单元。

“欢迎回家，Medusa。”巴罗洛侧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眼神里闪烁着光芒，“看看，我把它保养得多好……就像你昨天才离开它一样。”

田纳西迈步走进房间，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

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座椅，那些熟悉的接口和指示灯布局，确实唤醒了一些深埋的、属于技术层面的记忆碎片，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这套系统休眠时低沉的嗡鸣。

“硬件基础被你升级了。”田纳西陈述道，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批判。

他走到控制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光滑的表面，一些关于电路布局、神经信号转换率的数据碎片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当然，”巴罗洛跟在他身后，像一位展示珍宝的收藏家，“时代在进步，我的美杜莎，我用了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但核心算法……哦，那独一无二的、残酷而美丽的逻辑内核，我可一点都没敢动——那是只属于你的杰作。”

他靠近一步，几乎贴着田纳西的后背，声音如同耳语：“想试试看吗？重新连接它，感受一下……你当年注入其中的‘灵魂’？看看它是否还认得它的造物主？”

田纳西的身体微微地绷紧了。

巴罗洛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想亲眼看着田纳西坐上那个椅子，想观察他在自己设计的、拷问人性的系统面前，会有什么反应——是想验证他的记忆？还是想看他是否还是当年那个冷酷的“美杜莎”？

“它的测试协议基于过时的行为模型。”田纳西转过身，墨镜对着巴罗洛近在咫尺的脸，试图用技术性的讨论来回避核心问题，“现代心理学研究已经证明，单纯基于极端情境的行为反应，并不能完全定义一个人的忠诚或本质。”

巴罗洛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最可爱的狡辩：“哦，我亲爱的，你是在质疑你自己吗？”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田纳西的脸颊，但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指尖悬在半空。

“‘赫尔墨斯之门’从来不是为了定义‘忠诚’，它只是……揭示‘本质’——就像美杜莎的目光，它不评判，只是让隐藏的真实……凝固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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