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成顿了顿,观察着郑开叶的反应,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便继续说道:“而且……家父虽然退下来了,但他一直很关心D省的发展,经常念叨您,说你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是花国未来的希望,他老人家也希望我能为D省的建设尽一份绵薄之力,如果……如果省里能在招标条件上,稍微……倾斜一下,考虑一下我们企业的实际困难和社会责任,国成集团以及家父,都必将铭记于心,日后定当……”
“柳总。”郑开叶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般瞬间刺破了柳国成试图营造的“温情”与“暗示”氛围,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直直地射向柳国成,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意味。
“企业发展遇到困难,应该通过改善经营管理、积极开拓市场来解决,而不是寻求政府的特殊照顾,至于令尊的关心,我代表D省政府表示感谢,但D省的项目,是为D省九千多万人民服务的,不是用来解决某个企业困难、或者偿还私人人情的工具。”
郑开叶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掷地有声,没有丝毫转圜余地:“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也请你转告所有关心此事的人:高速路网工程,以及其他所有省重点项目,都会在阳光下运行,招标文件怎么写,我们就怎么执行,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企业开绿灯,更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暗箱操作和利益输送!这是原则,是底线,不容触碰!谁要是想打这些项目的主意,企图通过歪门邪道来攫取不当利益,我郑开叶第一个不答应!D省委省政府也绝不会答应!”
这一番义正辞严、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办公室里炸响,柳国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没想到郑开叶竟然如此强硬,如此不留情面,直接将所有潜规则和暗示踩在脚下,公然撕破脸皮。
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涌上心头,柳国成的脸颊肌肉抽搐了几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好歹也是在首都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受过这等当面斥责?他几乎要拍案而起。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警卫秘书何晨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并没有进来,只是用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下室内情况,尤其是在面色难看的柳国成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对郑开叶微微点头示意,便轻轻带上了门。
虽然何晨光什么也没说,但那沉稳如山的气质和警惕审视的眼神,无声地传递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和安全保障,几乎在同一时间,坐在外间的段烽也仿佛不经意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透过虚掩的门缝,锁定了柳国成的背影,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
这两位来自特殊部队、经验丰富的警卫员,以其职业的本能,敏锐地捕捉到了办公室内瞬间升腾的紧张气氛,并及时做出了无声的回应,他们的存在,就像两座不可逾越的屏障,牢牢守护在郑开叶身后,任何不理智的冲动,在这无声的警告面前,都不得不强行压下。
柳国成到嘴边的狠话被硬生生噎了回去,他意识到,这里不是他可以撒野的地方,面前这位年轻的省长,不仅意志坚定,手段强硬。
他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站起身,语气干涩地说道:“郑省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说完,几乎是仓皇地转身,在周启“礼貌”的护送下,离开了省长办公室。
门在柳国成身后关上,郑开叶脸上的冷意未消,对周启吩咐道:“把今天会谈的记录整理好,存档,另外,通知发改委和交通厅,高速路网工程招标在即,务必严格执行纪律,加强监督,确保每一个环节都经得起检验,发现有任何人试图打招呼、递条子、施加影响的,无论涉及到谁,一律记录在案,及时上报!”
“是!省长!”周启凛然应命,他知道,省长这是要铁腕护盘,绝不妥协。
柳国成灰头土脸地离开了省政府大楼,坐进车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吴政宏的电话,语气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恭敬”,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怨气。
“吴叔!我见了郑省长了!他……他简直欺人太甚!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把话都说绝了!他还让我转告您……哼,反正意思就是,谁的面子也不好使!这D省,看来是没把我柳家放在眼里啊!”
电话那头,吴政宏听着柳国成添油加醋的控诉,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郑开叶竟然强硬到如此地步,连一点虚与委蛇的周旋都没有,直接就把柳国成顶到了南墙上,这不仅是打了柳国成的脸,更是丝毫不给他这个省委书记留余地。
他安抚了柳国成几句,承诺再想办法,但挂断电话后,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恼怒涌上心头。郑开叶的“不懂事”和“不近人情”,让他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如何向柳老交代?如何维系自己在那个圈子里的声誉和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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