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市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垣隔绝在外。
当端木蓉那双清冷如霜月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那般炽热的、近乎急切的求知之火时,江昊便知道,这条线,已经稳稳地牵在了自己手中。
他并未当场解答,只是迎着对方那混合着震惊、敬佩与渴望的复杂目光,温润一笑,声音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地人多口杂,医道精微,非一言一语可尽述。”他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从容,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上位者气度,“姑娘若不嫌弃,可移步在下府上,你我烹茶细谈,如何?”
这番话,听似商议,实则没有给端木蓉任何拒绝的余地。
那份从容,那份自信,仿佛在告诉她,他所拥有的,是她绝对无法拒绝的瑰宝。
端木蓉那张精致如玉雕的脸庞上,神色变幻。
她想起了师父的教诲,医者,当有海纳百川之心,不应因人身份而存门户之见。眼前这个男人,来历神秘,手段莫测,但他方才那番“收复失地”的言论,却如晨钟暮鼓,为她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天地的大门。
那扇门后的风景,对她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最终,她压下了心中所有的警惕与疑虑,那份属于镜湖医仙的清高与孤傲,在对更高医道的渴望面前,悄然退让。
她敛衽,对着江昊微微一福,声音恢复了几分清冷,却多了一丝郑重:“如此,便叨扰先生了。”
……
昆仑别院。
当端木蓉跟随着江昊的脚步,踏入这座位于咸阳城郊,看似寻常却戒备森严的府邸时,心中那份刚刚压下的惊异,再次翻涌而起。
与药市的嘈杂、咸阳官道的肃杀都不同。
这里,有一种独特的、沉凝如山的气场。
院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看似风雅,但端木蓉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能察觉到在那些假山花木的阴影里,蛰伏着一道道气息悠长、血气强横的影子。
那些影卫,每一个,都足以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而他们,只是这座府邸的护卫。
这个自称“一介武夫”的江昊,他的身份,绝非他口中那般简单。
客堂之内,暖香袅袅。
江昊屏退了所有侍女,亲自为端木蓉斟上了一杯清茶,茶香清冽,瞬间便驱散了她从药市带来的那一丝浮躁之气。
“姑娘请。”
江昊并未急于开口,而是静待茶水微凉,给了端木蓉足够的、平复心绪的时间。
这份耐心与尊重,让端木蓉心中最后一丝戒备也缓缓消融。
她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先生方才所言,‘壮大生灵单元’之法,究竟该如何实现?是用补药,还是以针灸之术,激发人体潜力?”
江昊闻言,放下茶杯,笑了笑。
“补药与针灸,皆是外力。外力可为引,却不能为根。”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卷早已备好的竹简,轻轻地放在了端木蓉面前的案几上。
那竹简以质地上乘的青竹制成,打磨得光滑温润,用细密的丝线串联,字迹更是铁画银钩,力透纸背,自有一股杀伐果决的气韵蕴含其中。
仅仅是这卷竹简本身,便已是一件艺术品。
“姑娘不妨先看看此物。”
端木蓉带着满腹的疑惑,伸出纤纤玉手,将那卷竹简缓缓展开。
只看了一眼,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便骤然收缩!
竹简之上,并非什么深奥的医理,而是一份……药方!
一份金疮药的药方!
她本能地感到一丝失望,金疮药虽是军中与江湖必备之物,但于她这等医家宗师而言,早已不算什么高深学问。
可当她的目光,顺着那药方上的配伍与剂量往下看时,那份失望,瞬间便被无与伦比的震惊所取代!
“三七、白及、血竭……这些都是寻常的止血生肌之药,并无奇特之处……”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但很快,她就看到了几个匪夷所思的用法。
“等等!为何要用烈酒清洗创口?此法虽能去污,但酒性辛辣,岂非会加剧伤者痛楚,更损血肉生机?”
“还有这……‘青霉散’?这是何物?从未听闻!竟言可‘断外邪侵体之根’?”
“还有……以高温灼烧过的银针,刺入创口周遭血肉……这,这简直是……疯了!这不是在救人,这是在用刑!”
她越看,心中便越是骇然。
这份药方上记载的许多手法,完全颠覆了她数十年所学的一切!在她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疗伤圣药,反倒像是一份折磨人的酷刑方子!
她抬起头,那双美眸中充满了不解与质问,望向江昊。
江昊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反应,神色平静地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服力。
“姑娘,你我之前论道,言及咒力乃‘异种生机’。其实,这天地万物,目力所不能及之处,亦充满了无数远比咒力微小,却同样‘活着’的‘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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