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随着惊鲵一声清喝,五十名昆仑影卫的行动效率被催动到了极致。
他们就像一群沉默的工蚁,精准而迅速地将这间承载了墨家数百年智慧的机关库搬运一空。
当最后一箱典籍被妥善封存,准备通过密道运离时,一直静立不动、如同在巡视自家园林的江昊,眉头忽然微微一蹙。
那是一种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
但一直将全部心神都系于他身上的惊鲵,却在瞬间感知到了他气机的变化。
那是一种从渊渟岳峙的平静,转向深沉戒备的微妙转变。
惊鲵手已按在“惊鲵剑”的剑柄上,目光如电,扫视着昏暗甬道中的每一处阴影,沉声问道:“主上?”
江昊没有回答。
他缓缓闭上双眼,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庞上,神情无波,仿佛只是在聆听这机关城最后的哀鸣。
然而,在他的感知世界里,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降临。
【神级洞察术】运转到极致,整个崩塌中的机关城,都化作了一副由无数气机线条构成的立体沙盘,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
卫庄那股霸道绝伦、一往无前的剑意,如同燃烧的狼烟;盖聂那股凌厉内敛、中正平和的剑气,则像一汪深潭,虽静却暗藏杀机;而墨家巨子燕丹的气息,已然微弱下去,带着一股死志与寂灭。
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就在刚才,一股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气息,如同一片清冷的月光,毫无征兆地从机关城的天顶穿透而下!
这股气息,不属于武道。
它没有武者那股刚猛或阴柔的内力波动,反而更像是一种……规则的显化。
它古老、孤高、纯粹,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只,偶尔投下的一瞥。
其实力,稳稳地踏在了大宗师的门槛之上,甚至比江昊此前遭遇的任何人宗长老逍遥子,都要来得更加纯粹,更加……深不可测!
“有客人来了。”
江昊终于睁开眼,声音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凝重。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数百丈的岩层,精准地投向了机关城中,一处看似普通的、正在崩塌的居住区域。
“什么人?”惊鲵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点。
能让主上用“客人”来形容的存在,其实力绝对已经超出了她的应对范畴。
江昊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蕴藏着整片星空。
他清晰地“看”到,在那片由断壁残垣构成的废墟之中,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倔强少年,和一个身着月白长裙、满脸泪痕的柔弱少女,正被那股从天而降的恐怖气息,牢牢锁定。
是天明……和高月!
那个继承了燕丹与焱妃血脉的燕国公主!
一瞬间,无数的线索在江昊的脑海中串联、碰撞,最终指向了一个让他都感到些许棘手的势力。
阴阳家!
“是冲着……那两个孩子去的。”
江昊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他随即下达了命令:“你们在此待命,看管好所有东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甬道更深沉的黑暗之中,朝着那股气息的源头潜行而去。
……
机关城的另一处。
这里曾是一片雅致的庭院,如今却只剩下狼藉。
盖聂白衣染血,手持半截断裂的渊虹,将天明与高月护在身后,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
在他对面,卫庄的鲨齿剑上,鲜血正一滴滴滑落,他身后的白凤、赤练等人,亦是人人带伤,气息不稳。
方才的混战,因为机关城的崩塌而被迫中止,两派人马在这片相对开阔的废墟中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
“师哥,你我的恩怨,今日必须有个了断。”卫庄声音沙哑,眼神中的战意却丝毫不减。
盖聂看了一眼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天明和梨花带雨的高月,摇了摇头:“此地即将尽数塌陷,当务之急,是带他们离开。”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九天之上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紧接着,一缕清辉,自崩塌的穹顶破洞处洒落。
那不是火光,也不是天光,而是纯粹的、仿佛凝为实质的月光。
月光所及之处,所有的烟尘、碎石,乃至空气的流动,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
无论是霸道如卫庄,还是沉稳如盖聂,都在这一刻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道身影,踏着那缕月光,从天而降。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裙摆之上,绣着繁复而神秘的星辰纹路,仿佛将整片夜空都穿在了身上。脸上蒙着一层轻纱,看不真切容貌,只露出一双淡漠到极致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人类情感,只有星辰的轮转与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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